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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着茶杯,把注意力转向木台上的说书先生。

中场休息的时候,听客们的注意力都被别的故事吸引,便会打断他之前酝酿的气氛。可这说书先生却浑不在意,只半垂着眼慢慢饮茶。

他似乎并不在乎这一场说下来的收益如何。茶楼里的熟客们也在小声讨论,这说书先生似乎是个新来的,此前并未见过。

漓池没有掩饰自己的目光,说书先生有所觉察,抬头看向漓池,笑着点一点头。

漓池勾了勾嘴角。

这说书先生身上的气息有异,似乎,也并不是个凡人……

楼下的郑钱还在手舞足蹈地对其他人讲故事:“……神仙一拂袖,我就飞了起来,眨眼间便被风云托到了山脚下!你们绝对想象不到那感觉,后来我扯着小孩她娘往山上回的时候,跑得比鸟儿飞起来还快,像有风托着我似的!眼前的树啊石头啊,都不用我自己躲,那风就带着我绕了过去……”

醒木一拍,茶客惊醒,墙角水钟已落尽,中场休息的时间已经结束了。

围聚的茶客们意犹未尽地回到自己座位,尤记提醒郑钱过后记得将故事讲完。

说书先生也不急,几句下来,便又把听客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余简孟怀二人分别,孟怀需得回淮水做他的淮水神君镇守大江,余简则入了卢国王宫辗转难眠。

异国他乡的日子虽然难熬,但余简将孟怀最后的叮嘱时时牢记,心中存有希望。三年后,他果然遇到了机会,求得卢国国主允诺放他回乡。

余简收拾好行囊,背着琴一路往隋国走去。他刻意绕了一绕,来到淮水边,准备见三年前的友人孟怀。

来到淮水边时,孟怀已在江畔备下酒席,贺他重得自由。

两人欢喜宴饮中,余简拨琴作乐,气氛正好时,孟怀却突然面露怒色,道:“卢国国主,不守信诺之徒也!”

余简忙问怎么回事,原来,卢国国主在放了他之后,却又后悔,正派人来,意图将他在离开卢国境内前追回,如今负责追他的人已经临近淮水。

余简心中忧虑,他记得孟怀说过,若错过此次,他此生便再无重回家乡的机会了。

“勿要烦恼。”孟怀看着追兵方向面露冷色,“且入淮水,他们寻不到你。”

孟怀拨开淮水,将余简藏匿于大江之中。

等到卢国国主派来的骑士追到江边时,就只见到孟怀一人独坐江边宴饮。

骑士像他追问余简的去向,孟怀只说不知,但这群追来的人当中,却有一个修行之人。

他似乎看出了孟怀的不凡,又有些其他手段,认定是孟怀将余简藏了起来,于是对孟怀迫问不已。

这人虽使尽百般手段,却无法从淮水神君这里占得便宜,最终也未能得到余简去向。

此人本该就此离去,却心生不甘,于是在离开前放话道:“就算你能将他藏起来一时又如何呢?国主已经下令,大卢边境处处有人把守,不会有人放他离境。假使他有幸逃了出去,大卢强盛,为国主所用的修士亦不可胜数,他国难道敢为一个小小乐师得罪我大卢吗?”

他口中说得是“他国”,目光却一直盯着孟怀,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孟怀冷笑一声:“卢国国主之言,竟一文不值吗?修行却为名利奴,枉做长生路上客!”

说罢,跃入淮水之中消失不见。

岸上人如梦初醒,这才知晓,方才原来是淮水神君当面。

台下人听得一片叫好,似乎全然忘了自己也是卢国之人。

不过嘛,两千四百年前的事儿呢,那时候水固镇还不是卢国的地盘,现在虽有五大诸侯国之分,但不都是殷天子的子民嘛!

说书先生却未有喜色。

有淮水神君相护,余简自不会再被卢国国主抓回去。

可这个故事的结果大家都是知道的,淮水神君最终被困于水固井中,两千四百年不得出。

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