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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靠在路边,慕朝游跟王道容一起站在车边说话。

王道容看看那夕阳,当然他如今也看不清的,慕朝游看像个咸蛋黄,经由他的眼睛看像一碗蛋花汤。

王道容看了看那夕阳,竟破天荒地地说了句十分幼稚的,并不似他个性的话,“幼时读到夸父逐日,以为愚人。”

……这是有感而发?慕朝游随口问,“那如今呢?”

王道容转过身来,手摸上她的鬓角,低声说,“如今容却恨不能留下这一轮落日,让它落得慢一些,再慢一些,好与吾之女郎有多多的时间厮守。”

这几天下来,慕朝游已经能十分淡定地掠过王道容的情话。

从前以为这人冷淡如霜雪。

现在才知晓晋人深情,果真不假。

远眺着那一轮落日,慕朝游若有所思:“我倒是觉得夸父很了不起,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王道容喊她:“朝游。”

“嗯?”王道容忽然俯身垂眸含住了她的唇瓣。

正值日暮,街上满是忙着回家的行人,摩肩擦踵,人来人往。

停下。

王道容心想,或许有人会瞧见。没有哪个王家子会荒唐到,于众目睽睽之下亲吻。

这也并不符合他素日以来的作风。

另一个轻慢的,骄傲的念头却浮上心头。

可是管他呢。

心动情动非外力可控制。

这一刻,所有的礼法,所有的利益得失都暂且被遗忘。

他只知晓,这一刻,他如此想要吻她,连一刻也等不及。

……

…………

慕朝游的那间面馆同样坐落于秦淮列肆,素日里刘俭等人若是想去喝酒,一定会经过附近左右。

一辆马车停靠在街角,喝得醉醺醺的谢蘅从马车里掀帘走了出来。

少年面色潮红,神情颓废。

日日醉生梦死,不过如此,他早已习惯。

可下一秒,谢蘅目光却不经意间往街上一睃,他整个人霎时就怔住了。

夕阳下,王道容正在亲吻慕朝游。

少年的唇瓣淡而克制地轻轻吻落她的唇角,如桃花飞落,蜻蜓点水,未有深入,不含情-欲,只包含无边无际的缱绻柔情。

他亲得太突然,慕朝游整个人都被亲懵了半秒。待回过神来,浑身上下火烧火燎般地难为情:

……大街上亲吻耻度也太高了,更遑论这还是在古代,这老让她幻视大学宿舍楼下接吻的小情侣……要不还是回去亲吧?

她拉了拉王道容的袖口,“王道容……”

王道容置若罔闻。

她挪开脸想躲,他一吻落在她额上,容色清淡,仍是只安抚般地摸摸她的脸颊,又埋头去吻她。

……按理来说,王道容这么注重体面的人,应不至于在她表现出明显的拒绝之后,仍要抱着她啃个不停。

剎那间,她福至心灵,试探性地低声说:“芳之?”

王道容这才停下,头抵着她的额头,低喘着应了一声:“嗯。”

慕朝游:“……”

这个人是有些恶趣味在的。

这一点她在之前逃难时就隐约有所觉察。

那时她想要听他吹奏,王道容性慧灵透,一眼便觉出她心中所想,也觉出她羞于启齿,仍是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静等着她自己开口说出心中所欲。

“别在这里了。”她耳后发烧,小声地说。

虽然魏晋狂放,比如不远处就有个吃了五石散,长啸着,光着屁股狂奔而去的士族子弟。

老建康百姓们见多识广,早已见怪不怪。但慕朝游实在过不了自己心里这关。

王道容尊重了她的意见,一个打横抱将她抱起。

慕朝游着实吃了一惊,“等——”

他起初以为是她不愿,脚步定在了原地。

慕朝游焦急道:“你的腿!”

心里骤然漾开一抹暖意,王道容双臂紧了紧,清冷的容色中生出几分显见的温情,“不碍事的。”

车帘扬起又落下。

刚被抱进车厢,还未松口气,王道容的吻便又轻落她的唇角,他的呼吸清平匀长,连同他这个人,仍是不疾不徐的。

少年发上的栀子花骤然跌落。

香花打在脸上,栀子花香得太热烈太热闹,慕朝游被香得晕头转向。

王道容却淡含住了花瓣,继续吻她。

车厢内的温度迅速上升,香气馥郁溽热,沉甸甸得如酒般醉人。

王道容原本清浅的呼吸也显见急促起来,细碎的亲吻一路往下。

这是慕朝游第一次见他如此热切。

当王道容的唇瓣在她脖颈间摩挲时,慕朝游一个激灵,汗毛悚立,意识到这样下去可能有点儿危险。想要阻拦,却在瞥见少年沉沦的容色时,又犹豫了。

她如何忍心在这个时候将他推开呢?

她微抿唇角,鼓起勇气,抬起的手拥住了他的腰身,紧紧地,无畏地将他抱住。

王道容霎时一顿,他的吻落在她的领口,轻轻咬开她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