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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蟹皮肤微黑, 年纪不大,一双眼倒是灵动,笑容很爽利, “呀, 是阿酥你呀,你站在这里作甚么呢?”

慕朝游苦笑:“我初来乍到, 既不懂府里的规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干些什么, 菱花娘子说小蟹娘子聪明能干,是个热心肠, 叫我有什么不懂的不妨来问,恳请小蟹娘子指点。”

松云院里, 四婢以菱花、藕花、小蚌、小蟹为序。

小蟹年纪最小,上面压着几个姐姐, 一身威风和力气也难以施展, 听到慕朝游夸她, 果然十分高兴, “阿酥你来问我可算找对人了!你不要怕, 咱们府上人少事也不多, 娘子爱吃,你算是入了娘子的眼。我这便带你去找小厨房,你日后就在那里伺候娘子饮食就是。”

慕朝游便跟着她去了小厨房,走马观花见过了厨下原有的一位李厨娘,并两个烧火丫头, 三个人态度都不算热络。

小蟹又领着她去了她今后要住的下人房, 是四人一间,不大也不小, 四人也能住得开,收拾得也很齐整。

屋里,一双秀美的婢子正对坐在案前穿针引线。瞧见慕朝游,两人都露出惊讶之色。

小蟹先替慕朝游介绍了,又转头对她说,“这二人是阿秀和阿令。”

慕朝游一一行了一礼,“阿秀娘子、阿令娘子。”

二婢微微颔首。

小蟹指着其中一张空床说,“你以后就住那里,边上是我的床。不过我平日要轮流守夜,不常住。”

慕朝游这一路走马观花看下来,不敢掉以轻心,将自己所见所闻,旁人态度全都默记在心里。

小蟹很快便回了正房伺候,屋里就剩下了慕朝游跟阿秀、阿令三人。

三人寒暄了几句,阿秀匆匆指着角落了里一张案几说,“这是你的桌案。”便不再吭声。

慕朝游见那桌案所处角落偏僻,视野昏暗,又走到床铺前,见床铺阴潮。倒是面不改色,安之若素地放下包袱,未提出任何异议。

阿秀阿令二人照例埋头去做针线,抬头诧异地看她一眼。时不时碰头咬耳说几句悄悄话,并不搭理她。

作为资历最浅,半路空降的程咬金,慕朝游早已做好了前期遇冷的准备。她也不急,干脆展开包袱先铺床。不时有视线落在她头顶,两人并未有来帮忙的意思。

等她铺好了床,慕朝游这才从食盒里摸出了一些零嘴糕点分发给阿秀和阿令,主动起了个话头,自叙籍贯。

“请两位娘子安。方才小蟹娘子已经介绍过,在下慕朝游,出生冀州长乐,初入宝地,不懂得还很多,若有唐突,还望二位娘子多多包容、指教。”

拿人嘴短,吃人手短,二人对视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这才各自介绍起了自己的出身。

喝了几杯茶,慕朝游另包了一些糖糕,又特地往今后的办公室——小厨房跑了一趟。

依然是一样的待遇。

但她跟王道容这么长时间拉扯下来,早已经抛却从前没必要的羞耻心,练就了一副厚脸皮。慕朝游浑不在意,一样应对。

内宅里不便请客吃饭,待到晚间,慕朝游想了想,问清楚了大厨房的位置,自掏腰包去大厨房点了几个菜,要了一瓶好酒。

又拉了小蟹,低声跟小蟹说了。

等到众人各自都丢下了手中的活计,赶去吃晚饭的时候。小蟹这才拍拍手,出面帮她邀人。

迎上众人各色视线,慕朝游只笑道:“在下初来乍到,日后少不得是要麻烦诸位娘子的,晚上给大家添两个菜,万望诸位娘子务必赏光。”

一话一出,有叫好的,也有推辞的,菱花只推说要值夜,慕朝游主动请了两次都没请来。

藕花倒是过来了,跟大家伙浅酌了几杯。

有那心思灵敏的,已经从菱花的态度中觉出几分蹊跷。在慕朝游看来,冷淡如初的可暂不去多管,热情与她推杯换盏的倒可以试着接触拉拢。

总而言之,这一顿饭吃得倒也算宾主尽欢,让慕朝游对这个小院多多少少也增进了几分了解。

第二日,慕朝游特地起了个大早去小厨房帮工,但那李娘子态度不冷不热,遇事只指挥那两个烧火丫头。既不给她派活,也不刁难她,就这样把她架在半空,权当她是团空气。

松云院虽然不大,但忙起来人人井然有序,慕朝游偏偏成了这其中的闲人,若不是昨日一饭之谊,有人偶尔凑过来使唤她帮个忙,说个话,她几乎真就成了个透明人。

直到第二日,菱花那个传说中的妹子小燕也被分配到了小厨房,众人欢迎,一热一冷形成鲜明对比。

慕朝游方才了悟这几日来的遇冷到底因何而起。

小燕个头不高,瘦瘦小小,容貌与菱花有两分相像。一进门,便亲亲热热左一个阿姊右一个阿姊喊个不停。

轮到她时,慕朝游客客气气颔首问好,小燕不冷不冷略点了点头,便越过她,又展颜跟阿秀几个打招呼去了。

李娘子待小燕又是与慕朝游全然不同的亲近模样,常常待在身边提携指点。跟在李娘子身边的杂活儿基本全被她一人包圆。

慕朝游无事可干,这几日里已经陆陆续续引来不少侧目与非议,她总不能这样一直两手空空,出了厨房,便去帮阿令搬挪庭院中的花木盆栽。

阿令负责莳花,这忙起来是个体力活,慕朝游愿意帮忙,她感激不迭。

慕朝游也不含糊,挑了一盆最重的搬到廊下。她做事勤快实诚,阿令看在眼里,心里生出了几分好感,见她汗如雨下,便主动招呼说,“这活辛苦,没人愿意来干。大夏天的人人更不愿出一身热汗摆弄这个!也就只有你愿意帮我了。搬了这么久,快坐下来喝口水歇歇吧。”

慕朝游倒没觉得太累。主要还是热,她搬了那么多盆景,掌心发红发痛,汗水如雨水般从眼睫落了下来。大抵上这两年又是除鬼又是开店,她体质比刚穿越那会儿耐造了不知多少倍。

阿令啧啧称奇,扭身去屋里给她倒茶。

这时,藕花忽然从主屋里走了出来,朝慕朝游招招手,“阿酥快过来。娘子点名要吃你的酥酪呢。”

慕朝游微微一怔,心跳不可自抑地加快了两拍。她等了许多日,等的便是这一天。

众人的冷眼对她来说算不了什么。张悬月要了她之后就像忘了她这个人,这才是最要命的。

她如今在张悬月身边伺候,把她哄好了自然比什么都强。张悬月好不容易想起她这个人,她不敢耽搁,忙站起身应诺。

阿令出来见这一幕,也忍不住为她高兴,“快去罢,娘子爱吃,娘子吃高兴了好处总受不了你的。”

慕朝游又忙跟阿令道了声谢,这才匆匆转身往厨下走。

孰料还没走几步远,院子门口忽然又多出个妙龄少女,冲里面喊,“菱花娘子在吗?”

少女捧一个食盒,眉眼弯弯,杏脸桃腮,穿着打扮无一不精细妥帖,容貌更是出挑。

慕朝游视线跟她撞了个正着,她甚至还朝她笑了一笑。

没一会儿的功夫,菱花便急匆匆地迎了出来,见那少女微微一讶,竟露出个受宠若惊的表情,“青雀娘子怎么到这儿来了?”

慕朝游正纳罕,阿令拽拽她袖口,悄声提醒,“这是郎君院子里的青雀娘子。”

郎君院子里的?慕朝游一愣,那岂不是王道容屋里的人?

阿令的语气里有几分艳羡,低声说,“郎君房里的婢子与咱们可不一样,你看她那模样穿戴,便是菱花娘子也赶不上呢……莫说菱花了,就连咱们娘子也要给几分薄面。”

青雀是个活泼性子,笑吟吟道:“郎君昨日新得了点儿荔枝,记起娘子爱吃这个,吩咐我给娘子送来。”

她话音刚落,张悬月便云鬓散乱,靸拉着木屐,一阵风一般地卷入庭内,她脸上还残留着簟印,美目圆睁,“郎君给我送荔枝来了?”

青雀笑道:“岭南移植过来的,可难活,味道自然比不过当地,但吃个新鲜。”

张悬月喜不自胜:“这……难为小郎有心……这怎好意思。”忙请青雀入内喝茶歇息。

青雀:“我就不进啦,赶着回去复命呢。”

张悬月便叫菱花去给赏钱,青雀推辞两回不过只得接了。

青雀一走,张悬月忙抿了抿鬓发,喜得不知怎样才好。

她在王家多年,众人尊敬,自觉万事遂心,九分圆满,唯一一分不满就在王道容待她的态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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