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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问我要如何才能原谅你吗?”慕朝游语气古怪。

跑是跑不出去了,王道容还频频以孩子相要挟——

慕朝游承认他这一招比任何刑罚都来得可怖。在被他抓到的那一刻,在船上时,她疲倦绝望之下,当真想过一死了之。

只是她没有出息,活着的欲望又一次占据了上风。活着不容易,想要活着,她就必须逼自己调整心态,“努力加餐饭”,吃好睡好,继续谋求来时。

自然也要强打起精神继续与王道容转圜。

或许是她本来就不是好人,或许是王道容就是一块沼泽地,或许他是有意同化,也或许是无心纵容,总之,在他不懈的努力下,她的道德底线也成功一路走低,节操逐渐瓦解。也不介意苦中作乐,羞辱王道容给自己找点乐子。

慕朝游顿了顿,继续说:“给我当狗,汪汪叫两声,当得满意了,我说不定会原——”

她知道王道容骄傲入骨,再荒唐也不可能答应给她当狗,嘴上占占便宜而已。

孰料,她还没说完,王道容淡淡抬眸,“狗不会叫,但狗会咬人。”他一把扯过她的脚踝,将她强行压倒在身下,嘴唇吻落下来,咬住她舌尖,将她的桀骜不驯之辞尽数堵回口中,同时又将她推高,居高临下地有什么东西啪地抵在她鬓发间。

……

汤池水暖,兰麝香雾。不知过了多久,王道容这才放过她,将她抱在怀里,为她清洗。她全身上下每一处他都细致地清洗妥当,更不忘替她拆开发髻,细细洗净发间的残余。

他指尖扶着她鬓发,嗅闻着她发间与他如出一辙的兰草香气,不禁心满意足。在他方才孜孜不倦的努力之下,她如今每一个指尖,每一缕头发丝都萦绕着他的气息。

慕朝游不用努力去闻,也能嗅到发丝间缠绕着的丝缕味道,她一偏头,就看到王道容白玉般的手指灵活如蝶般替她洗净发丝间点点污浊。

她双手酸软,浑身都很难受,更不愿搭理他,只闭着眼任由王道容为她沐浴、洗头、穿衣,抱她回房。

慕朝游以为王道容会走,哪知道他竟然吹熄了灯,掀开被褥,自己也跟着上了榻。

慕朝游睁开眼,一双眼在黑暗中也灼灼发亮:“你不走吗?”

王道容指尖轻轻拂过她鬓角发丝,淡淡道:“我与你一起,睡罢。”

这一晚上,慕朝游睡得很不安稳。王道容双臂紧搂着她腰背,如蛇一般纠缠着她。

连带着她做梦也梦到被一条白玉般的大蟒纠缠,大蟒蜿蜒而上,紧紧缠绕着她的身躯,摆动着蟒首,两只碧绿的眼淬着冷光,咬她的手脚,在她胸前穿梭,咬她,戳她。

她从睡梦中惊醒,已经日上三竿。

她出了很多汗,浑身黏糊糊的,低眸间衣襟散落,露出胸前可怕的青紫,便冒了一肚子的火。扭头间王道容呼吸平静,敞胸坦腹,呼呼大睡,慕朝游就怒火就又蹭蹭涨了几分。

日光落在王道容的脸上,照得他面容匀净,如玉韫晖,乌发流水般委了一枕头。

他睡觉时也恪守着礼仪修养,呼吸轻缓,无任何不良嗜好,若不是眼睫偶尔动一下,恍若死人。

她恨不能他就这样死了,她目光忍不住望向手边的枕头,思索着将他捂死在枕头里的可行性。

只可惜,下一秒,王道容便睁开了眼,乌眸清明如雪,明显早已清醒多时。

慕朝游一愣,面色一阵青青白白。这人刚刚是在装睡。

将她的懊悔愤懑尽收眼底,他轻笑,容色在日光下滟滟含媚,“卿卿。早。”

慕朝游索性扭身下床,不搭理他。

王道容倒也不在意,赤着脚跟随她下了床,对于打扮她这件事,他仿佛有莫大的热忱,她刚在铜镜前落座,他便主动拿了梳篦问:“今日想梳个什么样的发式?”

慕朝游回眸见他,赤裸着上身,披头散发,雍容慵懒的模样心里就憋闷:“你很闲吗?”

她没回复,王道容已自顾自替她梳起发来,他淡定地扶正她鬓角的鲜花:“嗯。”

慕朝游:“……”她恨南国这个不干正事才算风雅的官场风气。

因为够闲,王道容这一身力气才得以全用来对付她。

当然他也不是真正无事可干,他上班点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一般只去官署半日,下午就回来与她一块儿消夏。有时官署事多,便集中忙上那几日,处理不完的政务干脆带回来在她身边办。

王道容没有过多的言语,但透过他的行动,慕朝游也知晓他将自己看得很紧。借助王羡的力量逃跑也已失败,事到如今,她只能想方设法靠自己。

王道容不在家的时候,她就会偷偷溜进他的书房,偷看他桌上的公文信件,再一一复原。

古代没有新闻报纸,她只能从王道容这些书信中获悉时局变化,看着看着,她反倒对远在天边的大将军升出一股莫名的亲厚感情来。

她是真翘首以盼大将军南下进京,搅动风云,最好能作妖不成反牵连全族。或者出个天降猛男来个“天街踏尽公卿骨”,将王道容等人一锅端了。

当然慕朝游也知道这只是她美好的想象而已,战乱一起,辄必定死伤无辜无数,可她被困在这间小小的宅院里,除了每日看看天,不负责任地脑补脑补,也无事可干。这宅子里的下人都是生面孔,似乎经过培训,等闲不跟她多说一句话。

她想着想着,继续翻找着桌上的信笺,忽看到那一列列熟悉的字迹,不由怔住。

那是王羡的笔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