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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文瑄离开的架势,可以用落荒而逃来形容。

尤其是他最后看她的那个惊恐眼神,好?像一瞬间,她就再也不是他心目中那个漂亮可人求而不得的女神师妹,而成了个丑陋残缺的怪物。

也是这一刻,别枝忽然有点自我怀疑。

她不愿将同样的答案告诉庚野,究竟是怕他因为同情她、怜悯她,而和她在?一起,然后像父亲厌倦母亲那样彼此折磨、最后走向相看两恶;

还是,她其实更怕,会在?他脸上看到和他们一样的神情?

费文瑄这样的人再来?多少也不会叫她有一丝伤心难过?。但庚野不一样。

她不敢赌。

别枝自?嘲地垂了眼,轻笑,她弯膝蹲下?身,拿起了那束被抛弃在?路上的玫瑰花。

玫瑰娇艳,却经?不起搓揉,摔落一下?就叫柔弱的花瓣上满是折痕。花枝零落,又叫人逃开时不慎踩过?,碾得芳华不存,只剩狼藉。

也是一瞬就从耀眼云巅跌入尘土。

别枝扶膝,起身。

女孩淡漠回眸,拎着那一大捧玫瑰,走向不远处的垃圾桶,然后抬手,抛了进去。

“吱吱,没事吧?”毛黛宁走到别枝身旁,看向费文瑄狼狈离开的方向,“难不成,刚刚那是你的狂热追求者?”

“谈崩了的群演,”别枝莞尔回眸,“走吧。”

“哦对,我的菠萝咕咾肉!快走快走,再去晚了就该打不到了!”

——

大概是今天的菠萝咕咾肉太过?抢手,别枝和毛黛宁进一食堂时,已经?只剩下?两?块形单影只的菠萝块,躺在?锃光瓦亮的金属菜盆当?中了。

毛黛宁含泪趴在?窗边:“呜呜呜我的咕咕,你都没来?得及见我一面,怎么就这么去了呢……”

别枝在?隔壁窗口,让食堂阿姨给拼了两?荤两?素。

闻言,她正?要回头安慰,就听见一个陌生的男声在?毛黛宁身后响起。

“高糖高油,你的胆固醇不控了?”

是个极有辨识度的声音,低沉硬质,还带着点磁性的气泡音。

谈不上凶,但颇有些长辈似的威严庄重。

别枝正?要循声去看。

僵在?那道声音里的毛黛宁缓慢回头,对上了身后衬衫长裤的男人,表情一拧:

“……啊!”

像是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毛黛宁几?乎是一秒就炸毛蹦到了别枝身后。

别枝:“?”

被毛黛宁死死扒着胳膊的别枝有些茫然,顺势仰脸,就看清了那个原本?站在?毛黛宁身后的男人。

比寸头稍长些的黑色碎发下?,是一张轮廓清晰,五官峻挺的面容。黑色衬衫扣子系到了最上一颗,将领线笔挺地压在?颈下?,长裤也一丝不苟,像是个刚走下?T台的西装模特。

那张脸的冷感,也和那些国际男模那种“凡人勿近”的气场像了八分。

至少,以毛黛宁的颜狗程度,不该是刚刚的反应。

别枝回眸:“认识?”

毛黛宁嗖嗖摇头。

要是摇头时候,她没有努力把自?己的身体藏在?别枝身后,那这个动作?的可信程度还能大些。

别枝无奈,转回:“请问您是?”

“毛黛宁。”男人从出现到现在?,两?句话间的声线听不出半点起伏,连眼神都沉隽,古井不波。

但偏偏三个字,别枝就明显感觉到扒着自?己的手一哆嗦。

一两?秒后,毛黛宁散发着一种“我完了”的幽怨气场,蔫头耷脑地从别枝身后不情不愿地挪出来?。

“小叔。”

“小……?”别枝难得惊愕地回头。

两?分钟后。

坐在?快要空了的一食堂内的某个四人桌旁,毛黛宁一脸人生无望地趴在?桌上:“不是亲的。”

别枝:“表系?”

“那倒也不是,我俩没血缘关系,”毛黛宁蔫声蔫气,“他爸和我爷爷是战友,他辈分高,其实就比我大六岁,从小就装模作?样地管我,凶得像个六十岁老头子……”

毛黛宁嘀嘀咕咕的声音没敢飞出去多远。

就在?那个男人拿着托盘和碗筷转身朝来?的刹那,她一秒坐正?了身。

别枝莞尔:“他是从小管你,还是从小军训你?”

眼看着那道身影像一片笔挺的乌云压近,毛黛宁缩了缩脖子,敢怒不敢言。

啪。

金属托盘被只骨干劲长的手搁在?了毛黛宁眼前,压着男人一成不变的声线:“你的。”

“谢谢小……”

毛黛宁尾音扭曲,睁大了眼睛,和那盘绿油油又五花八门的青菜们面面相?觑。

“不是!陆易生你喂兔子——”

暴起反抗的毛“兔子”被男人无声抬睫的一个眼神就镇压。

毛黛宁火得快,怂得更快。

她屈辱地拿起了筷子。

小姑娘的酒窝里都满是委屈了,看得别枝有点不忍心,她刚试图说情,只是第一个字还没开口。

“怎么称呼?”陆易生的目光落向她。

“别枝,明月别枝惊鹊的别枝。”

“?”

旁边愤愤啃青菜的毛黛宁一愣,像是被提醒了什么,刚眨巴着眼要抬头,又被陆易生的眼神给压回去了。

她腹诽着低回头。

“别小姐有所不知,”陆易生从毛黛宁那儿收回压迫感的视线,淡声道,“毛黛宁自?幼胆固醇水平便一直偏高,医生责令饮食控制,是她不知节制。”

陆易生话尾,眼神又压到了啃青菜的毛黛宁身上。

“你有异议?”

毛黛宁泪汪汪地摇头。

别枝也自?觉噤声了。

这位,比她那个当?了几?十年教导主任的舅舅廖文兴都可怕得多,还是让毛黛宁自?己承受吧。

用了半顿饭的时间,大概是接受了这噩梦一般的现实,毛黛宁终于幽幽回魂:“小叔,你这是回一趟国,还路过?山海大学?,有事?”

“本?学?年起,我受聘成为山海大学?理学?院化学?系教授,”陆易生咽下?食物,抬眼,“今后,可以算作?同事了。”

“——??”

毛黛宁表情像是被雷劈了。

筷子间的青菜都夹不住,掉回餐盘里。

几?秒后,毛黛宁欲哭无泪地低回头:“我何德何能啊……”

陆易生神色不波:“与?你无关。”

毛黛宁继续哭:“山海大学?何德何能啊?”

陆易生:“……”

就在?桌上气氛微妙,陆易生看毛黛宁的眼神也山雨欲来?时。

“陆,陆教授好?。”旁边过?道里,响起个怯生生的女声。

临近一点,食堂里已经?没什么人了,连这个细弱的声音都显得明显了许多。

原本?事不关己的别枝一怔,顺着陆易生点头的方向回身:

“乌楚?”

“……!”

受惊似的女生站住,睁大了眼睛看过?来?。

果然便是那天在?宏德酒楼,被别枝从方德远那儿带走的那个化学?系新?生。

只是一周多不见,女生状态好?像比那会还差了些。

“别老师……”乌楚缩起肩,低下?头去。

别枝看向她来?的方向。

毛黛宁这会儿难得被分了神:“化学?系的新?生吗?怎么这么晚才来?吃饭?”

瞥见对面一尊大佛似的陆易生,她忽然眼睛一亮,看向乌楚的眼神跟看救命稻草似的:“来?来?,同学?你快过?来?,跟我们一桌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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