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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枝确实没想到庚野竟然这么?——这么?肆意妄为。

好在?音乐喧嚣,刚刚射灯又投向别处,旁人视角里?只?够见她在?他身前低眸,继而惊慌抬眼。

一两秒间,别枝抽回手,快步退离。

那人停在?原地,顿了顿,他漠然垂了长睫,转身离去。

别枝回到了已经自觉往另一边挪了一米的同?事?们旁边。

众人目光正微妙。

还?是毛黛宁回过神,给别枝解围:“吱吱,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地上瓶子太多了,你没摔着吧?”

“没有。”

别枝摇头。

她下意识攥紧了手里?那根烟,背在?身侧,只?觉着叫庚野触碰过的手指,掌心,腕骨,后腰,哪哪都像是点上了细小蔓延的火苗,灼人又闹心。

“吱吱,你惨了,”毛黛宁假装给她检查,凑到别枝耳旁,小声说话,“你说你早不摔晚不摔,偏偏正好选着天菜过来的时候摔,大家?肯定以为你刚刚是假摔,故意凑上去勾引天菜的。”

别枝轻叹:“看出来了,我还?不如摔在?地上。”

“这也不怪你,”毛黛宁也疑惑,“说起来,天菜这每次出现,往他身上摔啊碰啊的,多了一晚上能碰见三五回,他都练出来了才对,每次也都避得开,怎么?偏偏今晚……”

“咳,”别枝连忙轻咳了声,转移话题,“我们新桌位找到了吗?”

毛黛宁没多想:“没有啊,今晚太爆满了,只?能等哪桌客人提前散场了。”

“……”

别枝顺着毛黛宁目光望去,就见同?事?们中,恢复到C位的何芸此刻正盯着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看她的表情十?分不爽。

那眼神,更像是在?质问?她为什么?要勾引她的人。

至于其他同?事?里?,也有几个,虽然没明说,但在?两人之间来回挪动的尴尬目光也足够展现内心想法了。

别枝气得想笑。

何芸真是要把今晚的事?当作她自己功劳了。

别枝冷淡一哂,轻勾着唇转开了脸,懒得再看何芸那副作态。可惜她并未注意,被她这个表情激怒了的何芸气恼地跺了跺脚,扭头不知道和身旁人说起什么?。

“你也是和他们一起的?”

就在?此时,别枝身后忽响起个轻佻男声。

听起来有些耳熟。

别枝回眸一望,果然就是不久前和同?事?们对峙的那群人里?,为首那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

“是,有什么?事?么?。”

年轻男人望着别枝的表情丝毫不掩饰惊艳,他笑着说:“没什么?,就是看你漂亮得很,想邀请你跟我们一块坐下喝杯酒——你们不是刚好没位置吗,你可以带几个人,和我们先拼桌啊。”

别枝眼都没眨,拿琥珀色眸子情绪淡淡地望对方:“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我拒绝。”

年轻人梗了下。

几秒后他笑起来:“不是,美人,你别误会。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庚哥的酒吧干净得很,我们不会也不敢在?他的地盘上做什么?的。”

“我知道,也不怕你做什么?,”别枝心平气和,像跟小学生说话,“我只?是非常纯粹地、不喜欢和陌生人离得太近。”

别枝抬手,指尖在?两人之间淡淡一拨。

她没表情抬眸望向对方。

“……吱吱。”旁观全程的毛黛宁都有点懵。如果不是确定别枝连口果汁都没来得及喝,那她一定要以为,面前这个语气温柔但完全不掩饰自己攻击性的别枝是喝大了的结果。

年轻人愣了两秒,眼底兴味不减反增:“不如这样,只?要你们和我们拼个桌,以后你想来惊鹊,都可以拿我的卡开预订权限,你觉得怎么?样?”

别枝最后一点耐性告罄。

小学生大概都比他听得懂人话。

不过在?她发?作前,又一个服务生突然小跑过来:“几位客人,老板安排了位置,请跟我来。”

别枝本就不想多费口舌,她垂了眸,没有再看年轻人一眼,转身和毛黛宁跟在?众人身后走了。

“越走越往A区中心来,这哪还?有空桌——”

毛黛宁话声一顿,视线定格在?前方,她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座越来越近的人工造景,以及它正对的玻璃栈台上的沙发?:

“……不会是我猜的那样吧。”

几十?秒后。

在?A区附近几桌客人意外?或观察的目光下,服务生将别枝一行人领上了那座空着的玻璃栈台。

“疯了,”毛黛宁在?别枝身旁喃喃,“我今晚不会是在?做梦吧,难道,我其实这会儿?是在?吱吱你的车上睡着了,现实里?还?没到惊鹊呢?”

别枝被毛毛逗得想笑,心情却郁结,连唇角都不配合。

毛黛宁压不住亢奋:“吱吱,我先去拍几张照片哈。”

“嗯。”

其他同?事?们的震惊程度丝毫不比毛黛宁低。

但震惊归震惊,大家?已经迅速围着桌台坐下,拿出手机开始自拍了。

何芸反倒成了别枝之外?最矜持的一个,她眼神在?玻璃栈台上飘了飘,略带冷意地掠过那个垂着眼安静欣赏栈道下碎星似的石粒的女孩,最后停在?正中的那座单人沙发?上。

短暂地犹豫了下,何芸终究还?是没能战胜膨胀的虚荣心,她朝单人沙发?走去。

可惜还?没走近两步。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服务生抬手,礼貌拦住,“那个位置是我们老板专位,你不能坐。”

“……”

玻璃栈台上蓦地一寂。

同?事?们微妙的目光四下纠葛,跟在?何芸身边半晚上的一个女同?事?笑了笑:“哎,小帅哥,你要不要回去跟你们老板确定一下,就说是我们何芸姐要坐,说不定,他就改主意了呢?”

服务生神情淡定:“不需要,客人。我很确定,这位客人不能坐。”

说着,他像是不经意地抬头。

他目光在?不远处,那个穿着白色衬衫藕粉色长裙的女孩身上停顿了下。

“没关系。”何芸强笑,假装自然地绕过一节,坐到离主位最近的长沙发?上了。

“几位客人点过的酒水稍候就上,还?有其他需要,随时与我说就好。”那个服务生说完后,垂手到栈台角落站定。

碍于他在?,桌台周围的两张长沙发?上,众人聊天的声音都不自觉压得低了半截。

“这惊鹊老板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是啊,出手这么?大方,连这个桌台都让我们坐了,我可不信他没别的意图。”

“何芸姐,你就快讲讲吧,你们到底什么?关系啊,好奇死我了!”

“未必是我,说不定另有其人呢。”

何芸嘲讽地回过头,看向别枝:“你说是吧,别老师?”

别枝望过去。

何芸端庄又紧绷地坐在?沙发?里?,正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她:“刚刚在?过道里?,别老师着急得都要摔进庚哥怀里?了,这会儿?有位置,你怎么?不坐了呢。”

“……你叫他什么?。”

“庚哥啊。”何芸不自在?地摆弄头发?,“你没听到,他们服务生里?有人这样喊了吗?”

别枝轻捏指尖,走过去:“既然你说你加了他微信,不妨也告诉我,他是哪个geng字。”

何芸僵了下。

停了两秒,她讪讪地笑:“我们还?没有聊到这一步呢。”

“哦,是么?。”别枝垂眸,睥睨又淡漠地瞥过她。

那个眼神刺得何芸嘴角都轻抽,她声音也尖细了些:“我才想起,别老师,今晚可是给你开的欢迎会,你男朋友怎么?没来?”

别枝眼神一凉。

她几乎想抬眸往场中扫,看看她那位既“破产”又“落魄”的男朋友此刻在?哪儿?,但生生被她自己摁住了。

何芸见她沉默,眼神里?更是压不下讥讽和得色:“哎,他是不是怕多花钱啊?我就说嘛,单纯长得好看还?是不够,过得太落魄了也不行……不如,别老师现在?喊他过来?毕竟今晚的酒水有庚哥买单嘛。”

“你说得对。”

别枝兀地打断了她,眼神凉凉地仰回沙发?。

懒得去看何芸愕然的反应,别枝回眸,望向了那片落地窗外?的星光、流水与深林的造景,“……所以,从今晚开始,我就没男朋友了。”

“?”

众人愕然的目光纷纷投来,连刚拍完照回来的毛黛宁都吓了一跳:“啊,怎么?突然开起这种玩笑了……”

恰此刻,服务生们端着酒水和果盘送了上来。

谁也没注意,角落里?那个站着的服务生在?方才同?样惊愕后,匆匆扭头,顺着台阶下去,快步朝酒吧里?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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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点一过,整座惊鹊就关闭了舞池区,转作清吧。鼓噪的音乐不复,只?余下柔和舒缓的法语歌曲,在?酒吧每个角落里?清浅地流淌着。

别枝窝在?沙发?里?,安静望着自己手中的玻璃杯。

一颗晶莹剔透的冰球躺在?其中,下半截融化了,球形也不在?规整。

杯壁折射的光斑斓,叫人头晕目眩。

“吱吱,你这个酒量,真的是人不可貌相。”毛黛宁坐在?她旁边,夸张地比划了一圈,“——海量。”

“是吧,别老师确实很能喝,哪像是第?一次喝酒啊?”旁边男老师也帮腔。

“而且还?一点都没事?,你看,脸不红气不喘的。”

“有事?的。”

别枝轻声说着,像自言自语。

起初还?在?数,后来就忘了,到此刻,别枝也不知道自己今晚究竟喝了几杯。

她发?现自己的酒醉和那些影视剧里?看到的都不一样,她分明觉得自己意识清醒,也能理智分辨,独立思考,控制行为——但是她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