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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一个好好待在屋里睡觉的都没有,李文训起初还以为自己摸错了地方,找李元敏问清后,可是气的不轻。

“师伯,我……”樊兴家很想解释两句,其实那烧鸡他也没吃到。

“闭嘴。”李文训瞥了他一眼,顺带也捎了蔡昭一记,随即又半阖起眼睛,“回去再说。”

——这四个字充满了力量感,樊兴家和蔡昭俱是背后一凉。

“这又如何?”杨鹤影很有危机意识,首先为自己辩解起来,“难道我和周兄弟就有可能是杀害王掌门之人?”

蔡昭也为难了。

这时,戚云柯忽然开口了。

“昭昭,你过来。”他向蔡昭招手,宛如她童年时无数次被叫过去分零食一般,“坐到师父跟前。”

蔡昭依言坐到戚云柯面前的小杌子上,双手乖乖放在膝盖上。

“昭昭,接下去师父要说的话,你可能不爱听。”戚云柯眼中的忧色愈浓,“可你必须听,还得听进心里去。”

蔡昭心中惶惑,用力点头。

素来宽厚的戚云柯难得这般肃穆,厅内众人均静下来听着。

戚云柯叹息一声,“昭昭,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根本没有这个子虚乌有的幕后之人呢?”

蔡昭:“??”

戚云柯道:“屠戮常家坞堡的是谁?魔教的天罡地煞营。”

“告诉你还有引路之人的是谁?魔教教主慕清晏。”

“告诉你有人与聂喆多年勾结的人是谁?还是慕清晏。”

“可是,你怎么知道他说的都是真话呢?倘若他说的俱是谎言呢,倘若他是想挑拨六派,让我们疑神疑鬼,先出内乱呢?”

他每说一句,蔡昭的心就沉下一分。

“说的好!”杨鹤影大声喝彩,“其实我也早想到了,只不过大家都不说,倒显得我小人之心了。那些魔教妖孽啊,别看站出来人模人样的,最是狡诈卑劣了!”

宋郁之并不赞成,上前一步正要开口,却被宋时俊拉住了,转头见父亲对自己微微摇头,示意别开口。

“可,可是……”蔡昭有些慌,“王掌门他……”

“天下最难分辨的并非全是假的,而是半真半假,甚至九真一假。”戚云柯语重心长道,“王元敬没救武元英是真的,但谁说当年一定是六派弟子见到了,进而要挟王元敬呢?”

“对呀,为何当年非得是我们的人看见了。”宋时俊道,“也可以是隐藏暗处的狱卒啊,只不过聂喆是个不思进取的窝囊废,根本没过问。可姓慕的小子不一样啊,他四年多前出来跟聂喆夺权,说不定就是那时查到了可以威胁王元敬的那件事呢!”

“没错没错!”杨鹤影咬牙道,“他利用常大侠的仁厚心肠,躲在常家坞堡养伤了足足一年,说不定叫常大侠看出了什么不对付的地方。那贼子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引天罡地煞营屠灭常家!”

“还有……”周致臻也开口了,“在溯川下游偷袭的黑衣人,适才杀害王掌门的黑影,都可以是魔教的人假扮的。”

“不错,魔教高手如云,这点人手还是拿的出来的。”这次连蔡平春也同意了。

李元敏倏的立起,仿佛找到了愤怒倾斜的方向:“我掌门师兄就算有错,也是魔教害的!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戚云柯不理旁人的话,只一径的盯着蔡昭,“慕清晏甚至无需亲自出马,大可以让身边之人去威胁王元敬,然后做出逼问王元敬的样子,将自己撇清,让你相信六派之中真都有内贼。可事实呢,所有关于‘幕后真凶’的说法,都是慕清晏的一面之词啊。”

蔡昭从没往这个方向想过,然而顺着师父的话琢磨下去,竟是思路通顺,处处贴切。

——她并未亲耳听到聂喆与人勾结的招供,也未亲眼见到常家覆灭那夜的景象,更加不知道当年究竟是谁看见王元敬误入八爪天牢的,至于偷袭他们的黑衣人与杀害王元敬的黑影更无从查起。

她对整件事所有的猜测,都是建立对慕清晏的信任之上的。

“师父并不否认魔教也有义薄云天之辈,路成南就是。”戚云柯声音异常严厉,“路成南用自己的性命证明了他所言不虚。可慕清晏呢,这位雄心勃勃励精图治的新任魔教教主,只靠他一人的说辞,就要让我们六派自相猜忌,让魔教坐收渔人之利么?!”

这番话引的众人皆是神色一肃。

周致臻叹道:“天下承平十几年,别说小一辈,老一辈都快忘了当年与魔教的血雨腥风了。不论姓聂,还是姓慕,魔教终归是那个魔教。”

宋时俊更感慨道:“戚兄弟今日这话,方有几分天下首宗宗主的担当。”

戚云柯抓住小姑娘的胳膊,反复叮嘱:“昭昭,还记得师父跟你说的‘画皮妖’的故事么?在被揭穿之前,他与真人一般会嬉笑怒骂,甚至可能比真人更讨人喜欢,更让人信任——可他究竟不是人!他会骗你,害你,等到你明白时,却是为时已晚。”

“昭昭,记住师父的话,不要相信画皮妖!不要相信他!”

戚云柯眼中满是对往昔的隐痛,蔡昭觉得他仿佛是透过自己,在对另一个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