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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师兄,难道你真要让出盟主之位?”

几位太保都竖起耳朵听。

左冷禅脸上的颓丧消沉半分也瞧不见了。

“泰山、恒山、华山三派都已靠向衡山,我嵩山盟主之名已经名存实亡。不过,这件事可没那么简单。”

“诸位师弟,我们呕心沥血,苦熬大半生,难道你们愿意就这样割舍放弃?”

丁勉厉色道:“都是刀枪里滚出来的,怎能放弃!”

陆柏、费彬钟镇也各自点头。

左冷禅大皱眉头:“一个剑神、一个封不平、一个顾姓老人,这三人便难以对付,加上莫大黄钟公等高手,衡山派已不是我嵩山派所能及。”

他说出这一众太保都不愿面对的现实,陆柏等人也瞬间露出恍惚之色。

他们辛苦数十年,没想到短短时间就被人家追超。

又听左冷禅道:“华山也让人意想不到,岳不群竟还有一位师叔存世。”

“按照方证所说,这风清扬的剑法也难以揣测。”

“独孤九剑,好生厉害。”

他哼了一声,稍有复杂:“可惜我嵩山没有这等武学。”

“那令狐冲使出这套剑法,恐怕我嵩山上下都少有能与之抗衡者。”

众太保闻言,心中更加沉重。

他们不由看向左师兄。

就和当年一样,在嵩山派迷茫时,左师兄就是他们的方向。

忽然

左冷禅露出一丝森冷笑意:

“天无绝人之路,刘府的曲调不错,唱词更不错。”

“如他们所言”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

泰山、恒山、华山三派之人都被留在刘府,朋友们见面一次不易,当要挈阔一番。

赵荣与他们打过招呼,便将陪客的任务交给了莫大师父和鲁师叔他们。

傍晚时分,刘正风拉着赵荣一路走到中央院落。

他指着那些插在地上的兵刃,有些头皮发麻之感。

“师侄快将这些全弄走,我见之心烦。”

赵荣揶揄一笑:“这不是挺好的嘛,师叔金盆洗手之日,大家解剑在此,暗合退隐之意。”

“欸~!”

刘正风摆了摆袖子:“不消多少时日,江湖人便都要知道你论剑天下,也要知道那些高手在我府上丢了兵刃。”

“虽然风头无两,可烦扰也多。”

“这些有名有姓的人物,多半都是武痴,兴许还想来论剑。搞不好还要给后辈留训,比如什么上衡山挑战拿回失落之剑之类的。”

“我府上定会多出一大堆拜客,要来瞧瞧这些人丢的剑。”

“真是不胜其烦!”

赵荣看他眉头皱得紧,也不开玩笑了。

“那就叫人拔出来,全部插到天柱神峰那边。”

“正该如此。”

刘三爷这才满意点头。

他心中早想这么干,但这些剑因何而落他清清楚楚,小祖师不开这个口,没人能动它们。

衡山派的人动作很快。

赵荣安排下去后,立马有人来清理。

封不平的剑也在其中,他想在衡山结庐而居,正好在神峰上再搭一木屋,处于丁坚、施令威之后。

这些兵刃插在那里,化为剑冢。

封不平不下衡山,那便守此剑冢。

不算什么麻烦事,只要在驿站那边多派几人,打理一下日常便好。

见到院中兵刃打理干净,刘三爷才变回悠然之色。

端阳之夜。

刘府之中再开小宴,请的是泰山恒山华山的朋友。

所谓榴裙萱黛增颜色,艾酒蒲浆记岁年。艾或菖蒲浸制的药酒,总归少不了。

可赵荣面前的小桌子上,菖蒲药酒却没人喝。

令狐冲又一次品尝到百药谷蜂酒,连连叫好。

“怎么样.?”

“我说你来衡阳时,便请你喝这虎蜂酒,可有失言?”

令狐冲笑着比划了一个佩服的手势:“潇湘剑神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岳灵珊好奇问:“赵师兄,这酒真是你去百药门要来的。”

“是他们送来的,”赵荣打趣道,“我去了百药门一趟,诸掌门为人还算不错。”

那是他人不错?

华山大师兄与小师妹都哈哈笑了起来。

他们已能联想到剑神上门的场景。

估计百药门的人都快吓死了。

衡山大师兄与小师妹见他们笑,也跟着笑了起来。

岳灵珊朝赵荣旁边的绿裙少女问:“非烟师妹,你平日里可见过赵师兄练功练剑?”

曲非烟点头:“见过。”

“不过.要说师兄怎练成这一身功夫,我就不知了。”

“师兄大多时候都在五神峰那边闭关,好久好久不下山,想见一次都难。”

她说话时抬眸看了赵荣一眼。

岳灵珊的话题被她引到了别处:“衡山派宗门驻地在城北,到天柱神峰那边不算远,直接登山不就能见到了?”

她又顺势说起自己上思过崖给大师兄送饭的事。

衡山小师妹有些羡慕:“师兄不许我登山送饭。”

令狐冲微微一笑。

衡山小师妹灵动机敏,可是碰上了荣兄,那也是半点施展不开。

两位小师妹又聊了起来。

赵荣则是与令狐冲喝酒,又谈起一些剑法见解。

令狐冲多有所获。

他举杯感慨:“荣兄的武学造诣远超于我,回到华山之后,我要专心练剑。”

“江湖人都谈人生妙谛,我的妙谛也不知道在何处。”

赵荣笑道:“我知道。”

“哦?”

令狐冲疑惑一声,见赵荣微微朝华山小师妹身上示意。

令狐冲笑着摇头,想说些什么辩解,又顺一口酒将话咽了下去。

“风老先生可还好?”

“太师叔的气色比以往好了不少,偶尔会到山道瀑布那边走走,就是不愿意下山。”

令狐冲看向赵荣:“他老人家经常念叨着你,嘴上嘀咕什么‘衡山小子怎么学成的剑气’,总之很是挂牵。”

“这次我劝他老人家下山来衡阳,太师叔其实有些意动,但想到明年就是约定的时间,那时你要去华山找他,于是便放弃了。”

赵荣想到风老先生,不由计算起日子。

正是明年。

“荣兄什么时候登华山?”

赵荣略一寻思:“挑一个好日子,九九重阳,怎么样?”

“好!”令狐冲道:“那位顾老先生,就是你之前说的塑工老人吧。”

“哦,你怎么猜到的?”

“不用怎么猜,天下无招高手屈指可数。”

“顾老先生的剑法我也瞧不出破绽,便是太师叔说的无招境,又与你相熟,便知是这位前辈了。”

赵荣点头:“回华山的时候告诉风老一声,就说这位朋友想去见他。”

“太师叔定是高兴的,他也想见这位塑工前辈。”

两人喝酒聊天,赵荣又与他举剑过招。

不多时,爱剑又爱酒的丹青生来凑热闹。

三人凑在一起,趣味相合,这个端午夜晚更是笑声酣畅。

夜里刘府掌亮灯火,琴声箫声阵阵。

黄钟公、方千驹,外加高山流水,四人的乐调一起,古朴雅意浸透了一间间客舍院落,不少衡山弟子兴盛,在各处舞剑助兴。

整整一夜,刘府灯火不歇。

金盆洗手的第一个夜晚,三爷享受在音律之中,再无烦扰。

衡山派盛情挽留,泰山恒山华山三派在衡阳待了十天。

各派掌门人的事情少不了,都得回山处理。

将令狐冲他们送走后,赵荣也开始处理正事。

先去城北那边瞧瞧封不平,他内力恢复之后便直接在天柱峰那边新搭的木屋中住下了。

他之前能在中条山隐居二十三年,很能赖得住寂寞。

如今沉心于剑,没了烦扰,对江湖更是毫无留念。

赵荣寻了他几次,与他交心聊过。

发现他不是口头说说,是真要将此地当成归隐地。

于是叮嘱驿站门人,要将他的日用打理好。

封不平的事安排好后,赵荣回到门内开始推行镇心诀,内门弟子将镇岳诀修炼得圆熟,再练这门功夫,理论上来说会比较顺滑。

毕竟牵扯到内功,他也不敢马虎。

于是花了十多天,守着这些门人弟子练功。

走火入魔的情况倒是没出现。

但是不少人的资质比他想象中要差,练起来磕磕绊绊。

这提了上限的内功,没之前那般好练。

可是练出来的内力,明显强于前者。

只是这一点,就吸引众门人孜孜不倦。

约摸一个月时间过去,金盆洗手上发生的事正以极快的速度传遍江湖!

武林人士闻之,无不震动!

刘三爷金盆洗手后第四十九日。

平定州,黑木崖上。

杨莲亭正坐在满是脂粉香的闺阁内:“近来江湖上的风雨可是多得很。”

“哼!”

他冷哼一声:“端阳节金盆洗手,我看是故意的。”

“我们日月教众北上,那些正道鸟人南下,这是要与我们针锋相对。”

“不过.”

“妈的这小子能与你齐名,还真是本事不小。”

他气得一拍茶案,上方杯盏哗啦啦乱响:

“正道各派的人加起来斗不过他一个,一个个下场论剑反被人以创派祖师口吻指点,直接输给衡山派一个剑冢,简直可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