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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瑟瑟, 车皮盖上了一层长毛的绒毯,厢内特意放了份燃得正旺的炉炭。

顾寒江从外掀开车帘,歪着眼?往里面瞧。

还好, 车里面两人相处的还不错,除了气?氛凝固到冰点以外, 其他?的一切都还算和谐。

冷风灌入, 裴慕辞漠然提眸, “什么事?”

顾寒江看着他?清冽的脸色, 策马靠近车厢,找准时机跨进来, “我跟了你这么些?年, 出生入死的次数数都数不清,你怎么没说把内力分给?我一点。”

前些?年他?一直带兵打仗,好几次从鬼门关里踏出来, 这人是连句好话都舍不得说的。

杜矜收起针, 默默无言的开始整理药箱,好像就是个临时请来治病的云游医师。

顾寒江见他?连药都没开出来一味,慌张道:“这地方找药不容易, 但是我们还是可以想办法熬药的。”

其实他?也?是怕杜矜对裴慕辞心存芥蒂, 不肯尽全力医治。

“不需要开药。”杜矜摇头,语气?倒没有其他?情绪。

顾寒江拍拍胸脯,悬着的心可算掉回去, “吓我一跳,我以为他?没救了。”

杜矜本不想探讨此事, 可又不愿意违背行医的初心, 沉吟片刻,道:“确实没救了。”

裴慕辞中的毒过于复杂, 药物?或许可以暂时缓解痛苦,却没有办法彻底压制,更何况他?现?在的身体情况,再由这么奔波折腾,寻常药物?根本不起作用,只能用针把毒逼到一处,再放血缓解症状。

“从前你不是说可以用直系亲属换血吗?怎么会没救了?”

杜矜不想搭理,把银针挨个消毒擦净,有条不紊的放进药箱的针袋里,刻意回避这个话题。

顾寒江明?白两人之间?的那?些?纠葛,可这段时间?他?经常把杜矜带在身边,潜移默化?的教他?熟悉军务,观察到他?时常休息时间?还去医棚里看诊伤兵,连包扎煎药都是亲自上手。

能做到这种?地步的人不会冷心冷血,只要纠缠着说些?好话,他?或许就会松口了。

“你不想救我,也?是应当的。”裴慕辞脸上的病色盖住了血色,毫不在意道。

他?衣袍还半搭在肩上,压边的暗绣龙纹像是围着他?环绕了一圈,衬得整个人如羊脂暖玉般雍容华贵,青白色中透出温润的流光溢彩。

顾寒江见不得他?这副自暴自弃的样子?,反过去说服杜矜。

“你想想,那?姑娘现?在还不知踪迹,裴慕辞他?人虽然不咋地,但是权力大啊,可不还要仗着他?把人寻回来吗?你说他?要是死半路上了,谁有那?本事去寻那?姑娘啊?”顾寒江坐在杜矜身边,就在密闭的马车内碎碎念。

他?话本来就多,杜矜招架不住,也?不好不回,“这次针疗逼退了靠近心脉的毒素,可以保他?半月无虞。”

才半月?这哪够?

边城的路本就难走,裴慕辞身体畏寒,无惧无阻的追到了北方边界线上已是极限,更何况又看见清妩被祁域胁迫,无奈之下生生错过,一口气?没咽下去,身子?瞬时就跨了。

连羲知和羲行两个对他?言听计从的人,都劝裴慕辞不要再出去了。

可他?一意孤行,拖着千疮百孔的身体,出城来找人。

裴慕辞内力还只剩下原来一半,要是再碰上一次毒发,哪还有活路。

而且杜矜随便?出手就能争取半个月,说明?他?是有办法解毒的,只是现?在他?还记恨婚宴被毁掉的事,不愿意救人而已。

顾寒江刚要开口,话没说两句,就被裴慕辞打断。

“半月,够了。”

他?波澜不惊,好似不是他?自己的身子?一样,由着使劲折腾也?不心疼。

“够什么够!”顾寒江扯破嗓门,声音大的连坐在车外的安乞都觉得耳膜疼。

杜矜好像已经习惯了一样,无视顾寒江刺耳的吼叫,拿出几坨指节大小的棉花,沾了囊中的烈酒,涂在裴慕辞肩背的针眼?上,又好似不是那?种?为了私仇斤斤计较的人。

做完这些?之后,他?也?不多停留,埋身出了马车。

顾寒江没了说话的人,手掌假意揉了揉膝盖,起身。

裴慕辞双眸微微一沉,幽幽瞥了他?一眼?。

顾寒江被识破了目的,悻悻落回原处坐着,嘴巴不停,“你与杜矜有多大仇多大怨,非要闹成现?在这个样子?吗?我这些?天都和他?呆在一处,发现?他?真的是个很不错的人,我还想着说回汴京之后给?他?讨个官职呢。”

“还没当上帝师,就开始拉帮结派了?”裴慕辞眉心蹙起。

顾寒江不甘示弱,“还没当上皇帝,疑心就这么重?”

裴慕辞很容易就屏蔽掉他?的声音,当他?是空气?。

顾寒江心里又急又气?,他?就是因为裴慕辞身上的这个毒,才想方设法的去围拢杜矜,没想到现?在某些?人还不领情。

看在某人这副病弱模样的份上,他?大人有大量,姑且不计较了。

“怎么会出这样的情况。”他?转开话题。

祁域确实是他?们故意从天牢中放出来的,但是到达泉州的时间?比计划中早了整整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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