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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她都在被梅永的亲友指摘后?,考虑提选几个?安分的进?府伺候,到?时候给梅永开枝散叶。

陛下权高位重,身边催促的人只多不少,可陛下从未让这些话传出去,反而是处理完正事之?后?一趟趟的往府里跑,陪着清妩让她安心?。

两厢对比起来,徐莺心?中泛起了不带恶意的酸涩。

清妩不置一词,眼神显出几分低落。

今日?出门是早就商量好的,他却还是不放心?一样,在她身边放了好多眼睛。

她唉声叹气之?后?,才低下头,“莺娘,以后?多来陪陪我吧。”

听?见她这样讲,徐莺倒有点慌神了,刚想?要弥补着安慰什么,店小二送来了两人点的吃食。

雅间热气充足,但冰碗进?来时难免带了凉意,清妩迫不及待的搓搓手,似乎将刚刚不快的情绪都抛之?脑后?。

徐莺也分不清她究竟是随口一说,还是心?里埋了很深的芥蒂,同为女子,她很能理解清妩心?中对两人感?情时有时无的怀疑,大多是因为细节上的小事,没安全感?罢了。

她平时是嘴很严的人,但此刻她顿了顿,启唇道:“陛下去年来赤玉阁订做了礼物,不知姑娘收到?没有?”

清妩回忆了一下,好像确有此事,不过后?来发生了太多意外,两人分开了好长的时间,她自?然?是没有收到?原定好的及笄礼物。

看她有片刻迟疑,徐莺继续给她讲,“当时唯恐暴露底牌,陛下很少踏足赤玉阁,但姑娘的及笄礼在即,陛下为了赶时间做出东西,直接就带着姑娘过来了。”

清妩第一次被他引着去赤玉阁时,确实对很多地方产生了怀疑,不过想?来只是个?卖珠宝的铺面,也就没有深究。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京城中好几家生意很好的茶楼酒馆,也是裴慕辞早就制好的产业,里面人龙混杂,是小道消息传播最快的地方。

不过她回京来之?后?,裴慕辞便挑了五六处地段好的送与她。

“看吧?”徐莺绞尽脑汁道:“陛下便是这样的,在背后?做了许多事,也不会?拿出来在嘴上提的,姑娘只顾着怨陛下看管严厉,却没有念他这些好。”

“那东西长什么样?”清妩问。

按理说裴慕辞该早早拿出来邀功,乘机讨要点快活才对啊。

徐莺印象里只觉得那东西精细,倒记不清具体的模样了,只描绘出大概的装点,“是我们掌柜上手做的簪刀,上面的珍珠和细刀都是陛下亲自?打磨的。”

清妩脑袋中“嗡”的一下,心?尖像是被什么东西剜了一块,又像是喉咙里堵了东西一样,开始莫名地刺痛。

她当初气恼的时候,随手从裴慕辞袖子里摸了把刀,刀尖整个?没入他肩下。

徐莺还在絮絮不断的说着什么,但所有的字眼好似都模糊了,看清妩状态不对,她向前拍拍她的手背,“怎么了?”

清妩好在发呆,努力去忆当时的情形,难怪,他似乎很疼的样子。

她眼底蒙上一层黯淡,用力攥了攥拳头。

说书人刚好在讲进?京赶考的寒门士子,中榜后?丢弃家乡盲女另娶官家小姐的话本。

清妩百无聊赖,慢悠悠的挖小圆子吃,直到?听?到?毫无新意的结局,才兴致寥寥的移开眼。

“这说的什么晦气玩意。”话音刚落,徐莺的身子肉眼可见的僵了一下,连背都跟着挺的笔直。

裴慕辞衣着通玄色的宽袖常服,御寒的披风在落辇时留在车内。

他指节在门框上无声的敲了敲,长身鹤立,似乎挡住了外面的一切喧嚣,却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徐莺使了好几个?眼色,清妩不知在想?什么,低头戳着沙冰上的几个?白滚滚的圆子,愣是没看到?暗示。

好半晌,她语出惊人,“这书听?着没意思,点个?行首吧。”

徐莺瞪圆了眼,脑袋里飞速旋转,也没想?到?个?挽回的方法,正巧裴慕辞眼光落在自?己身上,貌似在提点什么。

她领会?了裴慕辞的意思,在心?里默默给清妩道了千万次的歉,说出口的话还是留有余地,“姑娘是要点娘子吧?这茶楼娘子唱的曲哪里比得上烟楼的?我们改日?去烟楼听?罢。”

裴慕辞听?出她话里话外都护着清妩,阴着脸退出雅间,抱臂靠在墙边。

端秀的五官褪去了惯有的矜傲,浮动的烟尘气把眉眼渲染的无比温柔斯雅。

厅台边上的喜庆烛光将墨色的长袍映的流光浮动,他慢条斯理的拂开进?来时不小心?沾上的苦茶味。

“当然?是听?曲啊,就我们俩人,未免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清妩讶然?,不明白她说这话是何意。

“裴元皙比我从前的夫子还严,我哪敢玩什么?”清妩神秘兮兮的贴近徐莺,小声告诉她:“莺娘从前身不由?己,定是没在京城好好玩过,下次得了机会?,我带你去——”

她还故意卖了个?关?子,“但是我只能帮你引荐,可不能陪你了。”

雅间的香炉是嵌进?墙壁里的,热气源源不断的灌满了整个?房间,徐莺却咬紧牙槽狠狠打了个?哆嗦。

我的祖宗,可别再说了诶。

清妩眉飞色舞的扬扬下颌,“我够义?气吧?”

徐莺手撑着额发,做最后?的挣扎,“姑娘这样讲,不怕陛下生气的?”

“你怎么也说这这样的话。”清妩无趣的摇摇头。

就是因为她身边都是些裴慕辞的属下,说来说去都是这几句话,所以她才额外爱和徐莺嘀咕些,哪知连她都开始这样了。

“我记得你原本不怕裴元皙的啊?”反倒是阁里只有她一个?人敢和裴慕辞面对面杵着。

“原来是壮着胆,再加上现在与当初身份更是不同了,哪里有不怕的道理。”徐莺这说的是实话,赤玉阁里的人每次都把她推出来,她也是硬着头皮上的。

“怕什么!你看他给我立那么多规矩,我不是照样在这快活。”清妩也是奇怪,她刚才分明点了那般多的碗盏,为何到?现在都只送来了头份,余下的这么久都没影子?

裴慕辞踏入房门的这一刻,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紧促起来,所有情绪都压抑在眼底,汇成令人不敢直视的黑旋风暴。

他双唇紧抿,凌厉的目光只落在一处。

徐莺不做声,埋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说啊!有何好怕的!”清妩觉得徐莺胆怯的样子倒是好笑,故意大声去调侃她。

裴慕辞终于听?不下去了,指节在门框上扣出白色,终是没忍住跨进?屋内,随即用力关?上门。

“嘭”的一声,沉闷得像暴雨即至前雷闪。

清妩有所感?应似的,也不敢回头,也不敢说话,慢慢撑起半个?身子,想?往徐莺那边挪。

白玉般的指节轻飘飘的落在肩上,却好似千斤重一般,毫不费力的将她按回原位。

冰凉的发丝滑进?衣领,清妩被罩在一面阴影里,看似十?分镇定,实则努力缩成小小一团,寻常溜走的时机。

裴慕辞姿态闲散,手臂撑在桌沿,堵死了退路。

他看着清妩战战兢兢的模样,扯了下嘴角,漫不经心?地贴在她耳边。

“怕什么?有何好怕的?”

清妩心?跳如鼓,头顶宛若惊雷劈过,手上一抖,瓷勺就滚落在地。

她弯身去捡,才发觉身子不知何时麻了半边。

再起身时,脑袋因为缺氧而天?旋地转,想?到?回府之?后?可能要承受的“狂风暴雨”,她不由?得脸冒虚汗,打了个?寒战。

“是陛下啊。”清妩皮笑肉不笑,端正了坐姿。

而裴慕辞却在听?见这声称呼时,眯起了双眼。

“我和莺娘正说到?你呢,你要来坐着听?吗?”清妩已经意识不到?自?己在说什么了,安静的雅间内,只听?到?她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跳声。

她也明白过来徐莺为何那般神神叨叨的,不禁后?悔方才没有提高警惕。

“阿妩想?我留下来听?吗?”裴慕辞意味不明的哂笑道。

这雅间在茶楼的二楼,能直接看到?楼底堂边演的各种戏码,但因为角度刁钻,外面的人看不见这里面的画面。

原先是给听?书找的绝佳位置,如今却像是一间逃脱不了的牢笼一般。

清妩忽然?呼吸不畅,要从桌下去拉徐莺的衣袖,让她想?个?办法帮帮忙。

徐莺自?觉无能,来不及与她拉扯,站直与裴慕辞行礼,“想?来陛下有要事说与姑娘听?,我突然?想?起来家里的小家伙还没有喂奶呢,这次恐怕就要爽约先走了。”

她狠心?掰开清妩的手指,甚至有些跌撞的冲出了雅间。

清妩望着站在身后?的人,“你看你!把人都吓跑了!”

裴慕辞视线落在桌上的两碗冰盏上,一碗几乎原封不动,而小殿下面前的那碗已经去了大半。

他无奈的摁摁眉心?,“我是不是跟阿妩说过——”

“这是粥!粥!”清妩瞧着碗里的沙冰已经融化成白汤,便开始自?我麻.痹的乱说胡话,可语气却是越说越心?虚,最后?都不敢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