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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亭丽对他的注视毫无所觉,只专心致志摆弄那宝贝,没想到怎么也戴不上,才发现搭扣坏了,忙从包里找出一个柔软的布袋,将项链郑重收好,忙完这一切,她稍稍松了口气。

一转头,才注意到陆世澄在看着自己,目光静若寒潭。

“你找邹校长什么事?”

“是这样,我们剧组想借务实女子中学拍两天外景,校长她老人家已经同意了。”

“对不起,我不同意。”

闻亭丽一震:“为什么?”

陆世澄脸上半丝笑意也无:“务实是一所校风严谨的中学,不适合借给外部单位使用,身为校董,我有义务为学生们的安全考虑。”

撂下这话,他向外走去。

“你这人——”闻亭丽追上去,“周末学生们不在校园,不会干扰校园秩序的,而且我保证拍摄期间不会破坏任何校园设施,我们可以同校董会签保证书的。”

陆世澄停下来望着前方:“上海有那么多所学校,为什么一定要找务实?”

“因为——”闻亭丽抿了抿唇。

陆世澄转脸直视她。

“我和邹校长那样熟,跟你……好歹也算是朋友,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去找别的学校了!”

陆世澄这会儿对“朋友”这个词相当敏感,听见这话,脸色反而更差了,点点头,径自向前走了。

闻亭丽目瞪口呆看着他走开。

她从未见过如此不讲道理的陆世澄。

今晚他究竟是怎么了?

她在原地又等了一会,仍不见邹校长过来,忽然意识到陆世澄一定是把邹校长支走了。

她到前楼去找邹校长,准备打声招呼就走,可找来找去都找不见人。

好不容易在人堆里看到许管事,忙上前问:“请问邹校长在何处?”

许管事茫然摇头。这时候,庭前传来悠扬的琴声,俄国乐团正式开始表演,大批宾客往花园而去,大厅转眼间就空了一半。

闻亭丽也跟着向外走了几步,无意间一扭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个人逆着人潮的方向,朝大厅深处去了。

邹校长!

这一追,就追到了东侧走廊,前方就是陆世澄的书房了,闻亭丽不由得放缓脚步,书房门居然虚掩着,抬手要推门,忽想起厉成英的警告,又缩回自己的手,果断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房里传出微弱的喘气声,声调听起来莫名有点熟悉。

闻亭丽寒毛直竖,邹校长!

她警惕地从包里摸出枪,静悄悄走回门前,屏住呼吸推开门往里看。

书房的地上竟躺着一个人。

“邹校长!”闻亭丽大吃一惊,转头冲走廊外头大喊道,“快来人!”

邹校长似被人袭击了,后脑勺上鼓起了一个大包,

却听走廊里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许管事和邝志林带人赶来了。

闻亭丽赶忙把手枪收回包里,然而,这一幕还是叫许管事和邝志林看见了。

“出了什么事?”

“我也不清楚,一过来就看到她老人家躺在书房的地上。”

说话间,想要进去蹲下察看邹校长的伤势,却听邝志林说:“闻小姐,请你先别动。”

他的语气很柔和,还带着点安抚性质,许管事的口吻却冷硬许多:“对,一切等澄少爷来了再说。”

说话间,陆世澄赶来了,看到闻亭丽,他仿佛有点意外,盯着她上下扫视几眼,这才注意到地上的邹校长,奔过来蹲下察看一眼伤口,急声说:“像是被枪把砸伤的,快去惠群医院请王主任!”

闻亭丽也跟着往前凑,许管事却如同防贼一般将她拦住,紧接着,他将刚才的事一五一十对陆世澄说了。

陆世澄问:“你们进来时,这里只有闻小姐和邹校长?”

“是。”许管事从怀里取出一张名单递给陆世澄,“今晚一共有三位客人不请自来,闻小姐也在其中。”

陆世澄并未接许管事手中的名单,而是回身面色复杂看着闻亭丽。

闻亭丽错愕:“你怀疑我?”

电光石火间,她将一切都想明白了。

“你怀疑我是外头派来的细作?!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满脸不可思议,“就因为我没有请帖?”

陆世澄问:“你过来的时候都看到了什么?”

闻亭丽只当他在诘问自己,愈发觉得气闷:“我说过了,我只是来找邹校长的,一过来就看到她老人家躺在地上,别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许管事勉强笑道:“我们并非毫无根据怀疑你——”

闻亭丽连声冷笑:“是吗?那就请你好好说一说你们的根据,别告诉我就凭这份名单?”

她倏地指了指许管事手里的那份纸。

许管事:“可是您手里还有枪!”

“你——”

忽见陆世澄朝自己走过来,闻亭丽拿不准他要对她做什么,但她知道,眼下的情况对自己极为不利,等他走到自己跟前,便含怒低声逼问他:“难道我骗过你几次,就一辈子都是骗子不成?在你眼里,我的人品就这样不堪?”

陆世澄不容分说拽着她的胳膊向外走。

闻亭丽挣扎:“要把我抓起来?你真相信他们的那些理由?等等,要说不请自来,你为何不查查那个阿喜?!”

房里人一愕,陆世澄站住了脚。

“今晚她不是打着给邹校长送药的名号来过一趟吗?这个人现在走了吗?”

她环顾四周:“这个人一定有点问题,我第一次在邹校长家里见到她,她告诉我说她不认识字,可是昨晚我再去,她竟然能说出邹校长家里那张请帖上的具体内容,喂,陆世澄!你听见没有,你这个大笨蛋!你宁愿相信别人也不肯相信我是不是?”

她猛地打住了话头,因为门口来了一班人,当中那个被五花大绑的不是别人,正是阿喜。阿喜嘴里塞着布条,疯狂地扭动着。

“澄少爷,人已经抓到了。”

许管事张大了嘴,闻亭丽也瞪大了眼睛。

陆世澄淡然吩咐:“押下去。“

闻亭丽一下子成了哑巴,瞥一眼身边的“大笨蛋”,不是他不信她,反倒是她内心深处并不信他,一时间找不到台阶下,干脆用手捂住自己的额头,闷哼道:“头好晕。”

闭上眼睛,脚下一晃,半倚着沙发昏了过去。

“闻小姐!”

闻亭丽软绵绵“昏”着,先天的表演才能,以及后天的训练技巧,在这一刻发挥出了无穷的威力,屋里人果然已经信以为真,但她知道,自己未必骗得过陆世澄。

她牢牢倚着沙发的扶手,死活不肯睁眼。

她非得当面问问他:为何他今晚这么不好说话?

有本事他就亲口承认他在吃孟麒光的醋!

陆世澄一看她晕倒,便驾轻就熟地蹲到沙发面前,一方面默契地替她遮挡别人的视线,一方面睨着她的面孔,等着她自己“醒来”。

可是没多久,他也有点沉不住气了,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闻亭丽?”

她毫无反应。

陆世澄轻轻拍打她的脸蛋,动作越来越急切,许管事在一旁担忧地说:“怪我问得太急——闻小姐刚才的情绪委实是太激动了,一口气上不来也正常,横竖王主任快来了,不如先把闻小姐移送到楼上去,我让人先把走廊清干净。”

没一会,有人回来说:“澄少爷,外头没有人了。”

陆世澄马上抱起闻亭丽向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