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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上的这半年的班,也没有白上啊,对她以后干事业都有帮助。

阮洁想了想,抿抿嘴唇道:“你要是想好了,那我支持你。你放心大胆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就算以后干得不好也没关系,我肯定会养你的。”

阮溪被她说得直接笑出来,笑完了道:“谢谢我们小洁。”

阮溪提出离职的事第二天就在单位里传开了,惊得大家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要知道这饭碗只有人削尖了脑袋抢,还没有端到手里自己却给扔了的。

诺大一个四九城,谁听说过有公务员辞职不干的?

哪怕那些在基层的人,都没人舍得这饭碗。

同事们惊得在私下议论一番后,又满脸不敢相信地来找阮溪当面问:“听说你提交了离职申请是吗?”

阮溪点头道:“是啊,昨天交上去了。”

同事直接拍她的肩,“你疯啦!咱们这可是市局,多少人在下面熬十几年几十年想进都进不来,你说辞就辞了,你家里人知道吗?”

阮溪当然知道她这工作在别人眼里有多好,自然也知道自己提辞职在别人眼里有多神经。眼下这个时期,公务员在别人眼里是最体面最有前途的。

她完全理解同事的反应,只笑着道:“我自己可以做主。”

天呐,这么大的事情,她简直是在拿自己的一辈子开玩笑。辛辛苦苦考上大学读了四年,好容易分到这种岗位,她居然跟闹着玩似的,说不干就不干了。

同事劝她:“阮溪,你快别闹,趁还没批下来,赶紧去把申请书要回来,不然你以后肯定是要后悔的。离职容易,但想回来可就回不来了!”

阮溪还是笑着道:“我想好了,不会后悔的。”

同事看着她,“你信我!你肯定!一定会后悔的!”

阮溪笑着,“后悔了我妹妹会养我。”

同事们:“……”

铁定是疯了。

阮溪不为所动,几个同事又劝她几句就没再硬劝了。然后他们私下里又摇头感慨议论一番,说阮溪这样任性,以后肯定要为今天的任性付出代价的。

阮溪态度如磐石,没有半分动摇,等到星期六便等来了任免机关的批准,而审批结果以书面的形式通知到她的单位和她本人。

晚上下班回到乡下,她便把离职审批拿出来给阮翠芝他们看了。

阮翠芝他们看到审批文件,同样愣了好一会,好长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毕竟这是国家分配的金饭碗,多少人做梦都求不到。

阮翠芝眨眨眼先问:“真的辞了啊?”

问出来的时候她都感觉自己的心里在滴血,那是多么叫人羡慕的工作啊!

阮溪却没有半分舍不得的样子,冲她点头说:“辞了,下周过去交接工作,交接完回来,以后就专心和你们一起做衣服卖衣服了。”

辞都辞了,就也不必再说那可惜的话了。

岳昊丰道:“那我们就一起好好干。”

阮溪点头,“往大了干。”

阮溪毕竟在单位只干了半年的时间,交接工作并没有交接多久。交接完以后她收拾走单位宿舍里的个人用品,便彻底离开了单位。

辞职回家以后,自是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做衣服上。

现在手里资金充足,她觉得也是时候该提升一下规格扩张一下规模了,于是和岳昊丰在城里跑了些日子,花钱租下了两间店面,一间在大栅栏,一间在王府井。

店面租下来后立马施工装修,店长自然由阮长生和钱钏来当。

今天在城里看完店面的装修进度回来以后,晚上吃完饭她把制衣坊里的所有人集中到一起开了个会,包括那五个姑娘。

毕竟在一起两三年了,现在也都算是熟人自己人了。阮翠芝对五个姑娘的手艺尤为了解,在开会之前就给阮溪确定了两个她想要的人。

开会的时候阮溪拿出一串钥匙,看着那两个姑娘说:“小慧和小兰,从今天起,提拔你们两个为小组长。钥匙你们拿着,给你们单独分一个院子,然后自己各招三个人,自己培训自己带,从此以后,你们就以小组为单位一起工作。”

提拔那就是升职了把,小慧和小兰高兴得很,齐声道:“保证完成任务!”

阮溪怕另外三个姑娘不高兴,又对她们说:“你们也好好努力,以后都有机会。下一次咱们再招人,就是你们当小组长,好不好?”

三个姑娘也笑,齐声道:“好!”

把小慧和小兰提拔成小组长以后,阮溪自然把需要的设备也置办齐了,其实主要就是缝纫机,其他的倒是没那么紧缺,尤其招人特别好招。

因为五个姑娘在她们这里赚到了不少钱,村里人多多少少都知道,所以现在拉人是不费劲的,有很多姑娘早就想要加入她们。

而阮溪现在自己淘点缝纫机并不难,她在工商局的半年不是白干的,眼下那些不管在明处还是暗处,大部分倒买倒卖的事情她都掌握了不少。

因为市场秩序混乱,所以很多事情其实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两样事办起来都顺利,小慧和小兰如分家一般去了另一个空宅子里,各自招了三个姑娘开始做培训,很快就见了成效,开始轻松地做衣服。

而阮长生和钱钏把摊位挪进店面以后,那叫一个扬眉吐气。

钱钏不想再看到孙玮那王八蛋,自然选了王府井的店,直接眼不见为净。

阮长生接了大栅栏的店,开业当天差点没急红了孙玮的眼珠子。

孙玮进了店里来看,阴阳怪气笑着说:“洋气哈,这都开上店了。”

阮长生也笑着道:“眼又红啦?有本事你也开一间啊。”

孙玮抱着胳膊保持微笑,“那还不是迟早的事。”

阮长生也保持微笑,“那我就等着了。”

阮长生和孙玮之间的这点事阮溪自然都知道,因为市场秩序混乱,他们拿孙玮没有办法,所以孙玮这两年一直很猖狂,拿不要脸当本事。

不要脸了第一年第二年,到了第三个年头,他自然更不收敛,继续肆无忌惮靠仿阮溪的衣服赚钱,也仍然恬不知耻地把蔷薇阁的标签缝在衣服上。

胃口和胆子都被养肥了,他和阮长生又较着劲,所以做事便越发没谱,把“不要脸”三个字发挥到了极致,极致到令人发指。

阮长生眼看着他在街道对面租下铺面,眼看着他把店面装修一新,然后又眼看着他在店铺门楣上挂上和他店铺一模一样的牌匾——蔷薇阁。

看到牌匾挂起来的那天,再有心理准备,阮长生也差点把柜台给拍散了。

要不是早有心理准备,他怕是当场就到对面把这破店给砸了!

偏孙玮还戴着墨镜过来招摇,笑着和他说:“我八月八号开业,也就是明天,到时候过来玩。”

阮长生咬牙看着他笑——玩你大爷!

明天就叫你这狗日的笑不出来。

一九八三年八月八号,夏日晴朗。

早上洗漱完,阮溪呼吸着清晨的空气和阮长生钱钏一起出门。到城里以后,钱钏骑车去自己的店铺开门,而阮溪跟着阮长生来到大栅栏的店面里坐下。

今天是孙玮的服装店开业的日子,她自然是过来看热闹的。

而看热闹当然就得有看热闹的样子,她和阮长生买了点瓜子放在店铺了,还烧水泡了一壶好茶,然后便一边嗑瓜子喝茶一边看孙玮在对面忙碌着招呼客人。

他倒是请了不少人来给他撑场面,花篮多得门口都快放不下了。

新店开业都热闹,不一会孙玮的服装店外就聚满了人。

孙玮站在人群前高声道:“各位各位!本店今天开业,只要买东西就有优惠。本人也在此承诺,我店里所有的东西,都会比对面的蔷薇阁更便宜!”

他说完话让开道,外面的人便一窝蜂全进去了。

买不买东西且另说,热闹肯定是要凑的。

等对面那一挂鞭炮炸完,阮溪嗑着瓜子开口说:“五叔,你觉得他这一天能卖多少?”

阮长生嗑着瓜子道:“照这个架势,几千块钱应该是能有的。”

阮溪看着对面慢声接话,“说不准还能上万呢。”

因为孙玮开业把客人都吸引过去了,今天阮长生的店铺里来的人很少。阮溪便和阮长生在店里悠闲地看了一天的热闹,看着孙玮笑咧了嘴累弯了腰。

累到傍晚时分,孙玮的店面里才稍微冷清下来。

这时候阮长生起身,走过街道去孙玮的店里看了看。

孙玮得意尾巴都快翘天上去了,看到阮长生过来,他故意从包里掏出一沓钱,当着阮长生的面往手心里砸了砸,笑着说:“怎么样?我这店开得不比你差吧?”

阮长生夸他,“你开得比我好,好太多了。”

说完表情里忽露出些不好意思的笑意来,堆在嘴角上,又接着说:“就是……你帮我们赚这么多钱,还是怪有点不好意思的,谢谢你啊。”

孙玮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脸上挂着无语的笑意道:“我帮你赚钱?这是我孙玮开的店,赚的钱都是我的,你怕不是气糊涂了吧?”

阮长生身子放松斜靠在柜台边,看起来好像心情格外好,嘴角挂笑看着他好声好气问:“哎,你知不知道去年国家通过了商标法?”

孙玮表示听不懂,也不想再跟阮长生胡扯废话了,于是横里横气道:“我不知道什么商标法,你要是眼红我你就直说,甭在这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

阮长生的手指放在柜台台面上敲两下,继续笑着跟他扯:“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人啊,还真是必须得多读点书,不然就跟个傻子没什么区别。”

孙玮懒得跟阮长生说话了,抬手道:“我没工夫跟你扯,我招呼客人去。”

结果他连步子都还没有迈开,忽见四个穿着藏蓝色制服的男人从门外进来了。但凡做生意的都认识这一套制服,也知道这些人是工商局的稽查员,权力大得很。

看他不动了,阮长生撇一下头出声道:“来客人了,哥们你怎么不招呼啊?”

但孙玮还没出声,稽查员里那个领头的便先问了一句:“谁是孙玮?”

孙玮脸上忙堆起笑意来,“同志,我是孙玮,你们这是做什么呀?我好像……没犯什么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