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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大学生下午课结束,还会顺路买点菜,在家里给晚上下班的郑总烹饪晚饭。

这样平静温馨的生活在舒澜打电话叫儿子赶快回家住后终结了。

郑秋白许诺霍峋,会常来,还给霍峋买了一只摩托罗拉,叫对方有事就给他打电话。

霍峋被留在空荡荡的家里,攥着那只小小的电话,倍感失落,他总觉得,他和郑秋白间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那层膜好像是他脸上的眼罩,也好像是他和郑秋白过大的身份差距,更好像是他对郑秋白缺失的了解。

他们上过床,霍峋却连对方的身体都没见过。

一连过去半个月,说常来的郑秋白压根没有造访,似乎忘记小公寓里的霍峋了。

哪怕知道郑秋白在对面高大的写字楼里上班,霍峋也只能坐在落地窗前,落寞地从第一层慢慢数到二十九层,企图‘二十九层’出现那一瞬间,能够从大企业的窗边,瞥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不过,他一次都没有看到。

郑秋白的确很忙,忙着处理集团的工作和他那愚笨弟弟的事。

因为叶聿风不肯进入立人集团,叶长流也不愿意看着儿子在家闲着,就把金玉庭交给了叶聿风去打理。

一个老牌VIP制会所,早就有自己的经营模式了,说白了,叶聿风只需要签签合同,把控一下每季度的流水就差不多了。前段时间,叶聿风不知道从哪个酒水供应商那里买了一批新洋酒,熟悉洋酒的销售都说闻所未闻,不过叶少爷坚称这是某个西洋小国家的小众牌子,他在港湾喝过,味道很好。

事实证明,这个牌子的确有,但它也的确进不来内陆,内陆能出现的,都是歪货。

几个看面子买了洋酒的VIP买来喝了都觉得头晕目眩,平时的酒量也不至于,一查,这玩意是勾兑的劣质酒精,伤身至极。

叶长流多年的老脸,差点让叶聿风这不肖子孙丢尽了。

郑秋白如今就是转着圈在给继弟擦屁股,他认识的朋友也有买的,不过还好没谁真喝的太多。

和梁明成他们组道歉局的间隙,郑秋白接到了霍峋打过来的电话。

要说霍峋真是安静,半个月过去,这还是第一通电话。

郑秋白借口有事,离开包间去接,“怎么了?”

包间里喧嚣的吵闹声和音乐,还是泄漏了一丝进入霍峋的听筒。

“这么晚了,你还在忙?”

“有点应酬。”借着赔罪的由头,这群狐朋狗友可要宰郑秋白一顿,“你打过来有事情?”

“没有,就是我,我有点——”

“你想我了?”

霍峋不吭声了,他的确想念郑秋白,可打电话也不单单是为了说这个。

“这一段时间太忙了,再过几天吧,我去找你。”

“那我等着你。”霍峋的生活里又出现了一些盼头。

不过,他打电话过来,是因为李晌明天要做手术了,换肾手术,在没见识的霍峋眼里,也是一台大手术了。

其实他想问郑秋白明天有没有时间,能不能和他一起去医院。

李晌总想感谢这位郑总,但是郑秋白从没抽出过时间,想着去见一见霍峋的朋友。

“他没来?”李晌也习惯了,他明白霍峋身后这位不是一般的大财主,“不过,你和他到底算是什么关系啊?”

霍峋曾在李晌面前发誓保证,这不是李晌以为的那种肮脏金钱关系,李晌才没有挣扎着从三院爬出去。

不然李晌宁可病死,都不要好兄弟卖身的脏钱。

“那你们是在谈恋爱了?”

好像是,但又好像不是。

“我喜欢他。”

霍峋对自己道:“我真喜欢他。”

“喜欢就喜欢,你哭啥啊,我还没死呢!”

李晌的手术很顺利,冬天的第一场雪下过后,郑秋白听到了霍峋讲这个消息。

郑公子端着红酒点头,“喜事,他养好身体后,要上学吗?我可以出资赞助他。”

“不用了。”李晌不是读书的料,生病之前在售楼处做销售,嘴皮子流利,提成不低,“但他想见你,感谢你,你——”

“这就没必要了吧,我做好事不留名。”郑秋白把酒杯放下,指尖去解霍峋睡衣的扣子,他原本也就是为了霍峋的身子。

霍峋轻轻捏住郑秋白的手,小声问:“今天可以不戴眼罩吗?”

“不可以,霍峋。”相处快半年,郑秋白说话少了许多糊弄的甜言蜜语,至少从前他会说‘我喜欢你戴眼罩的样子,很帅’。

“可我也想看看你。”

郑秋白的眉头轻轻皱起,收回手,“那今天就先算了吧。”

瞧郑秋白这抵触的样子,霍峋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恐怕他说自己不想戴小雨伞,郑秋白都不至于这样愠怒。

不过为了使郑秋白开心,霍峋还是自己摸来了眼罩戴上。

郑秋白对霍峋的识趣很满意,坦白而言,他现在是真的挺喜欢霍峋的,谁叫他们两个人在床事上简直是天作之合。

霍峋有仿佛为郑秋白量身定制的体貌与精力,郑公子有时候不需要太多言语,只用一个上扬的尾音,对方便能领略他的意思,听话地鸣金收兵亦或者继续冲锋陷阵。

郑秋白很喜欢这样的日子。

年节前后,郑公子少不了人情应酬,他又不得不冷落霍峋,不过他给了霍峋一笔钱,现金,“大学生不是都喜欢假期去旅游吗,你带上你朋友去玩吧,去哪都行。”

“李晌找到工作了,他没空和我去玩。”

郑秋白脸上歉疚一闪而过,他明知道霍峋身边没有人能一起过年,但他的确留不下来。

哪有留在情人家里过年的,这传出去,郑秋白和那些拎不清的草包二代也没有区别了。

“霍峋,我很忙,很多年节聚会,不能不去。”

“我知道,但我也可以和你一起去见你的朋友。”

郑公子眨眨眼,好像听到了趣事儿,“别开玩笑了。”

霍峋也知道,他那句话说的相当不自量力,就像郑秋白不准备见他的朋友一样,他也没资格去见郑秋白的朋友。

他和郑秋白的交集仅限于这间房子和金钱肉体。

这真的是恋爱吗?霍峋已经没法骗自己了。

他想发火,想吃醋,想大吵大闹,却因这不够平等的关系,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郑秋白总是有能耐来去自由,而霍峋连有情绪的自由都没有。

霍峋又开始做家教了。

因为郑秋白很忙,他又有心隐藏,这件事并没有被发现。

霍峋做家教打工的运气不错,新年期间,也有主顾雇佣他给孩子补习,因为是富贵人家,薪水给的也不低,还包括了新年的奖金。

一天上三小时加上辅导作业,霍峋能赚三百块。

有钱人家的孩子叫杜望,小男孩,长得浓眉大眼,今年上高一,由于成绩太差了,在燕城最好的高中,也只能排吊车尾。

家里想给他安排出国,杜望自己又不乐意吃学洋文的苦,只能看在他刚上高一的份上,请个家教救救他。

“老师,你说,大年初二,我在这刷题,你在这监督我,我成绩差没年过,但你这么优秀也不过年吗?”杜望愁眉苦脸。

霍峋合上没有消息的手机,答:“我不过年。”

“为啥啊,你就这么喜欢给人上课?年都不过了?”杜望没看出霍峋是个穷人,因为霍峋穿的用的,都是上档次的货,手里的摩托罗拉,大几千块呢,他哥也有一只这样的手机。

“我没有一起过年的人。”霍峋无动于衷道,抽过杜望的卷子,低头用红笔批改起来,“错太多了,再做一张。”

杜望只当霍峋的亲人在国外,嘀嘀咕咕道:“那咱俩一起过吧,老师,你真觉得我有能学会数学的潜力吗?”

“有,只要你好好学。”

“我倒是觉得我没有,你知道我哥吗,就是因为他上高中时候学习太好了,以至于父母对我抱有不该有的期待。”“那你就加油学。”

“咱们歇会儿吧,我给你看看我哥高中时候的领奖照片。”杜望是真想过个好年,从书架上翻出来了相册。

话里话外,这小子其实还挺以他哥高中时代的风光成绩为荣。

霍峋被迫一起看照片。

杜望的哥哥杜希,长得也挺帅,不过每张校园留念的照片,上面的另一个人都更吸引霍峋的视线,“他——”

“你说秋白哥?他是我哥是好朋友,高中时候天天来我家玩,长得好看吧,不过我觉得还是我哥更帅。”

命运实在奇怪,霍峋来杜家教杜望五天了,从没遇见过杜希,就好像老天爷也不愿意他碰到郑秋白的朋友。

“我好像从没见过你哥哥。”

“因为他根本不在家啊,他和朋友们趁年假一起去瑞士滑雪了。”

“郑秋白也去了吗?”

“你怎么知道秋白哥姓郑?肯定的呀,他和我哥是最好的朋友。”

霍峋静默一瞬,将攥在手心里的手机塞回了背包,又抽出一张卷子,“歇够了吧,继续做题。”

郑秋白的确在国外,这事来的突然,他也是被梁明成他们架着上飞机的,如果他留在燕城,难免要到京市去,接受姥姥姥爷舅舅舅妈一家长辈的催婚。

梁明成他们逃出国去,也是为了避相亲。

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过年团圆成了长辈为小辈拉红线的场合。

包机落地瑞士,郑秋白才意识到光顾着拿护照了,他连手机都没拿,在当地办了张能跨国通讯的电话卡,他琢磨着给霍峋打电话知会一声,可他记性太差,霍峋的电话号码都没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