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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衍噘嘴:“他们都说爹爹不喜欢吃甜食,十一就没送。”他又把手上的蛋糕往前递了一点,“这个不是很甜,娘亲用甜枣磨成泥做的,好吃。”

建宁帝心情瞬间明朗,接过了蛋糕,也没吃。就同李衍说了一会儿话,待李衍困了,命人把他抱到后面的偏殿休息后,才把蛋糕递给了汪全。

汪总管查验一番后,确定没事又把蛋糕重新端到了建宁帝面前。

建宁帝咬了一口,赞道:“果然可口,同淑妃那吃到的味道又不一样。”

汪全躬身道:“皇上若是觉得好,奴才让人去找许嫔娘娘要来秘方,让御膳房的人时常做了送过来便是。”

建宁帝连忙摆手:“不必了。”

汪总管想到皇上最忌讳他人猜测自己的喜好,连忙闭了嘴。

连着用了两个后,宫人说右相来了。

建宁帝忙让人把蛋糕撤下,让人把右相请进来,又赐了座。

君臣谈起南方洪灾的事,起初气氛还算融洽,说到后面两人意见相左,右相脾气就上来了。

去年北方大雪,今年开春冰川融化,大量的雪水沿着横河一路南下,致南边江宁一代洪涝泛滥。

建宁帝的意思是让江宁横河下游的百姓全部迁走,之后再想办法重修被冲垮的大坝。右相却觉得让百姓迁走不现实,周围有良田,百姓世世代代居住的地方是不可能轻易走的,到时候容易发生暴乱不说,还治标不治本。

“不若先调集了边境军饷,先修缮大坝,之后再从别的地方征税不上军饷补给!”

建宁帝面容沉肃:“军饷绝对不能动!”

右相却不以为然,高声道:“边境前两年大胜,如今正在休战期,军

饷晚上半年也无妨。皇上去圣旨给阮护国,他老人家定能理解!”

建宁帝恼怒:这不是理解不理解的问题,右相这是想让他寒了边关将士以及阮家的心。

想借故打压阮家,也是想挑战自己的皇权吧。

借着当年的拥护扶持之功,太不把他这个皇帝当回事了。

右相步步紧逼,建宁帝死不松口,清心殿伺候的人吓得头也不敢抬。就在气氛紧张焦灼时,一只蛋糕凌空飞了起来,然后啪嗒一声砸在了右相的脸上。

蛋糕滑落,奶白的奶油沾了右相满脸,让他整个人显得滑稽又可笑。

他眯着一边眼睛,努力用另一边没沾到奶油的眼睛朝蛋糕飞来的方向看去,就看见一个羸弱病白的小豆丁站在建宁帝身边,小手紧张的揪着一边龙袍,胆怯的往后缩了缩,另一边手上还捏着一只同样的纸杯蛋糕。

空气有一瞬间的死寂。

其他宫人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汪全忙拿了布巾上前要帮忙擦拭,建宁帝心里痛快,憋着笑没出声。

右相后退了两步,接过汪总管递过来的布巾擦掉脸上的奶油后还是觉得黏腻难受。于是怒瞪着李衍,大声质问:“哪来的孩子?这是清心殿,不是玩闹的地方!”

李衍被他一吼,小嘴一瘪,哇的一声扬天长哭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甚至开始打嗝。

建宁帝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冷声道:“右相,这是朕的十一皇子,你吓到他了!”

“十一皇子?”右相这才想起卫皇后近日提及的那个孩子,正要再开口说话。

建宁帝就不耐烦道:“右相,你先回去吧,江宁洪涝一事,明日早朝再议!”

右相被哭得脑仁疼,无奈只好退了下去。

等他一走,李衍哭声就止住了,然后吸吸鼻子,仰着通红的眼眶去拉建宁帝的手:“坏人走了,爹爹不怕!”

建宁帝心一瞬间柔软了下来:哎,先前是他想差了十一,这孩子这么胆怯,还有勇气站出来维护他,是个好的。

他一把将李衍抱了起来,抱到御案前,伸手摸摸他的头:“十一真好,都知道帮爹爹打坏人了!”

李衍在心里排腹:虚伪,方才在偏殿后头,他可是看见便宜爹试毒了后才敢吃他送来的东西。

疑心这么重,是当心他一个三岁孩子会下毒吗。

李衍擦擦眼泪,声音里还带了哭腔:“爹爹,娘说您是天子,是天下最厉害的人。坏人凶你,你为什么不让汪公公打他呀?”

建宁帝的笑容一瞬间淡了下来,隔了几秒才道:“爹爹不方便打他。”他看看怀里的稚儿,不过今日却得了启发,明日早朝,可以找个如稚儿一般不讲理的官员去和右相一党闹。

打不过就在金殿之上哭嚎。

此法甚好!

经此一闹,建宁帝对李衍又亲近了两份,批奏折的时候也让他在旁边玩。

他批完一本,李衍就伸出小指偷偷摸摸勾过去瞧,连奏折都拿反了也浑然不知,小脸儿特别认真的盯着上面的批红看。

建宁帝瞧着好笑:“十一想读书识字了?”

李衍摇头:“读书好辛苦,十哥天亮就要去学堂,迟到了还要打手板,好可怜!”

若是其他皇子说不想读书识字,建宁帝只会恼怒。但李衍说出来,他一点也不生气。

哎,这孩子能活着已经不错了!

父子一个批奏折,一个乖巧的等着他批完就拿过去有模有样的整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天快黑了。

汪总管端来一个托盘,躬身朝建宁帝道:“皇上,该翻牌子了。”

建宁帝丢下折子抬头,刚要伸手去翻牌子,余光瞟到亮晶晶盯着绿头牌看的小孩儿,心里就是一突。

这孩子,还没回去呢!

儿子盯着父亲翻绿头牌,怎么看怎么别扭。

于是他收回手,扭头轻咳:“十一,让汪总管送你回去吧?”

李衍摇摇头,眼睛还盯在绿头牌上。

建宁帝见他没有要走的架势,心想:他还未去过许嫔那,不若翻了许嫔的牌子,正好把十一送回去。

他刚伸手要去翻许嫔的牌子,哪想一只手先他一步伸了出来,直接将阮贵妃的牌子塞到了他手里。

建宁帝:“……贵妃?”

李衍用力点头,特别高兴道:“找三哥!”

不是,这孩子想找老三玩,自己去便是。翻阮贵妃的牌子,同他一起去是怎么回事?

还有,这孩子怎么知道这是贵妃的牌子?还是恰巧拿到的

他想说什么,李衍先溜下了凳子,伸手就来拉他的衣袖:“爹爹,找三哥玩。”

建宁帝被李衍半拉着出了清心殿,伺候的一众人惊奇的看着这一幕:皇子给皇上挑绿头牌,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啊!

这十一皇子不简单,又是打右相、又是翻看奏折,如今还能左右皇上的选择了!

御驾一路到了瑶华宫,阮贵妃听闻皇帝来了很是高兴,立刻打扮一新,带着众人出门迎接。

待看到建宁帝身边跟着的李衍时,整个人都木了:不是,这天杀的祖宗怎么又来了?

还是跟着皇上的御驾来的?

什么情况?

待李衍坐到了她同皇上的饭桌上,她还有些懵懵然。等反应过来后,忍不住问:“皇上,十一皇子?”

建宁帝有些一言难尽:“先吃饭。”

阮贵妃又看向李衍,李衍眨巴了两下眼睛,甜甜的喊了声:“贵妃娘娘。”然后掏出捏了一路的纸杯蛋糕送给她当见面礼,“这是父皇最喜欢的蛋糕哦,送给娘娘。”

阮贵妃被他喊得心口狂跳,一时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还是对面的三皇子伸手接了,顺带咬了一口,笑道:“果真很好吃,父皇也喜欢吃吗?”

建宁帝点了两下头,就继续吃饭。

一夜之间,皇帝喜欢吃蛋糕的事就传开了。

此后,李衍日日到清心殿报道,而且还赖着不走,只要建宁帝翻了牌子,他就跟着过去了。

有皇子的就同皇子住,没有皇子的嫔妃他就睡在偏殿。

总之,任凭建宁帝怎么哄都不肯离开。

而且,只要李衍去,嫔妃的桌上必定就摆了一碟子蛋糕。后宫哪个妃嫔生辰,他去了,桌上也会摆着一个大蛋糕。

建宁帝这一个月吃蛋糕都快吃吐了!

着汪全去打听,这些蛋糕都是哪里来的。汪全查了一天后,回来禀报,都说是在钟粹宫定的。

一百两银子一个大的,五两银子一小块,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建宁帝瞬间觉得他被自己儿子卖了!

气道:“他就不怕哪个吃坏了肚子,找他算账?”这皇宫里多的是害人的把戏。

他先前就觉得这孩子是个财迷,这是想钱想疯了吧。

全小心翼翼道:“十一皇子送蛋糕出去时,都有太医在场查验,验明无事才让各宫的人提走的。”

建宁帝都快气笑了,让人立马将李衍找了来。

李衍怯怯的不敢靠近他,建宁帝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问:“说说,为何要跟着父皇去各宫娘娘那?”

李衍抿着唇,眼泪要落不落。

就在建宁帝等得快没耐心时,李衍终于开口说了:“十一,十一想出去玩,但,但娘娘们不许十一去,十一才跟着爹爹的……”他说完一滴眼泪砸在了建宁帝的脚边。

建宁帝一愣,疑惑问:“娘娘们为何不准你去玩?”

李衍委屈的摇头,建宁帝看向汪全。汪全立刻道:“先前十一皇子做了蛋糕送去给长公主、三皇子和四皇子几个,三宫的娘娘确实找了借口将十一皇子拒之门外。其他宫的娘娘见到十一皇子也都关门闭户,估计是怕十一皇子麻烦吧。”他顿了顿,又小声补充了一句,“先前几个娘娘都给了十一皇子不少东西,其他嫔妃以为是十一皇子开口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