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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副团长到大宝跟前停下:“大宝小老师,明儿我还来跟你练。”

“啊?”大宝惊得张大嘴巴。

牛副团长拎着两桶水走人。

大宝急得抓住他爸问:“爸爸,牛伯伯说什么?”

廖苗苗:“牛团长跟咱们一起练太极。”说着话都忍不住皱眉,“我们自己玩玩,他跟着掺和什么?”

牛团长儿子点头:“想故意使坏?耿叔叔,我爸是副你是正,我爸得听你的吧?”

耿致晔又无语又想笑:“他没那么闲。”

廖大弟:“他真想跟我们练太极啊?”

耿致晔点头:“可能刚才练的时候嫌动作慢,忍不住心浮气躁,意识到自己不该这样,想试试能不能磨磨性子吧。我是这么猜的,你们都当不知道,以免他不好意思。”指着自己的脸,“大人都很要面子。”

大宝不禁问:“爸爸,包括你吗?”

耿致晔朝他脑门上弹一下。大宝痛的“嗷呜”一声,捂住脑门就踹他爸。

叶烦大声问:“耿大宝,干嘛呢?”

大宝头也不回:“爸爸欺负我!”说完就追他爸,“你不许跑!”

耿致晔边走边回头问:“我跑了吗?我明明是走。耿大宝,你腿短莫要胡说。”

大宝握紧小拳头:“士可杀不可辱!”

叶烦一脑门黑线,都是闲的:“好了,回家吧。”对一群小孩说,“该洗脸刷牙了。对了,暑假作业写了吗?”

跟大宝年龄相仿的小孩瞬间变脸,像是才知道还有暑假作业,苦着脸往家跑。

叶烦见廖苗苗一点也不着急:“初中毕业了?”

廖苗苗点头:“我妈说过两年下乡。”身材瘦弱的小丫头说完忍不住叹了口气,脸上布满了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忧伤。

叶烦宽慰她还有两年,珍惜这两年时光。可是想到廖苗苗彻底扔下书本,等明年高考她初中学的那点知识全还给老师,此生可能跟大学无缘,叶烦又有点不落忍。

即便养只野猫养了两年,也希望它有个安乐窝。叶烦道:“没事多看点有用的课本,兴许两年后部队后勤招人呢。”

廖苗苗点头:“我妈也是这意思。我妈还说快中秋了,食品厂很忙,叫我跟着刘姨给你搭把手。”

叶烦:“你不嫌人多事多心烦,下周一,九月六号就可以过去。”

廖苗苗高兴的道一声谢。

叶烦叫她回家帮她妈做饭去,就牵着二宝回家。

四岁的耿二宝听不懂太复杂的事:“妈妈,苗苗姐姐为什么不开心?”

叶烦:“因为她过两年要离开她的妈妈。就像爸爸要离开他的爸爸来这里工作。”

二宝想一下自己离开妈妈很久:“妈妈,我不要离开你!”

叶烦:“妈妈也不离开二宝。”

二宝像得到保证,松开妈妈的手往屋里跑:“大宝,大宝——”

耿大宝出来:“叫谁大宝?”

“哥哥!”二宝一见哥哥不高兴,“我叫哥哥,哥哥不知道二宝叫谁。”

大宝气哼哼问:“你有几个哥哥?耿二宝,以后敢叫我的名字,我打你!”

叶烦:“这么大火气,没打过你爸啊?”

大宝惊叫:“他多大我多大?”想到爸爸不敢打妈妈,“妈妈,我是不是你的宝儿?”

耿致晔嗤一声,双手抄兜踱着步子靠近儿子:“你的宝儿?腻不腻啊,耿大宝。”

耿大宝:“没和你说话。你不要说话!”

叶烦摸摸儿子的小脑袋,瞪一眼耿致晔:“闲的吗?一大早就逗他。不知道的人又得以为咱家大人吵架小孩哭闹。还有你,大宝,不理他不就没事了?你看二宝,从不搭理你爸。你爸逗她没意思,几时逗过她?”

大宝不可置信:“还是我的错?”

叶烦张张口:“——我的错。我没说清楚,我打比方。罚你爸做饭,然后刷锅洗碗,我给你俩洗脸刷牙?”

虽然妈妈没打爸爸,好歹没让爸爸闲着。大宝勉强满意:“不要你洗脸刷牙,再开学我就上三年级了。”

叶烦点头,把一兜子鱼鳖虾蟹递给耿致晔,抱起二宝:“我给二宝洗。”

饭后,叶烦去食品厂,耿致晔在家照看孩子。耿致晔不想把孩子逗的吱哇乱叫,跑去食品厂烦叶烦,又变成慈祥老父亲。

学校开学,耿致晔抱着小的牵着大的给俩孩子报好名回来就收拾他的行李,未来一周住部队。

九月六号,周一,叶烦见廖苗苗确实想学东西就把账本给她,让她收货。

食品厂是先收渔民的东西再给钱,因为账上没钱。渔民以前一天没拿到钱都寝食不安。现在不会了,叶烦一厘没少过。可是又不放心廖苗苗,廖苗苗写下来,他们都得问一遍,是不是多少多少斤。

等到下午,廖苗苗嗓子沙哑。

刘桂花在屋里练习拨算盘。刘桂花的儿女教过她,但早晚家里杂事多,平时怕有人找她,看她学算盘奚落她,她变成别人茶余饭后谈资,所以都是躲在叶烦办公室里学。

她不清楚外面的情况,就以为廖苗苗病了,倒半缸子热水,叫她喝了水回家。

廖苗苗放下账本:“叶姨,干啥都不容易。”

叶烦出去看过,知道她为何发出这样的感叹:“是你不容易。他们不信任你。那次陈小慧过来不是在厕所听到有人说我把渔民当孙子训?”

刘桂花知道,陈小慧说过:“咋了?”

叶烦:“岛上这么多人,我太好说话的话,不论白天晚上都有人找我。他们来卖东西,秤稍微低一点都得跟我吵。哪像现在,多出半两都能说算了。我要是你,苏运城秤好他们就走,不会问有没有记下来,别记错了。有时候就我一人,秤在外面,他们自己秤好跟我说一声,东西放仓库就走。我都不用出去。”停顿一下,想了想又说,“有时候我不在,放下东西跟菜市场职工说他们叫什么,等我回来再秤再记账。”

廖苗苗:“难怪你一天工作四小时,上午俩小时,下午俩小时,快两年了也没出过乱子。”

叶烦:“你别学我。这个食品厂算是我办起来的,无论我说什么,他们都没意见。你冲他们大吼大叫又哭又闹都没用。”

刘桂花点头:“苗苗,你以后也不一定干这个。先学学怎么跟人打交道,省得以后被骗。”

廖苗苗连连点头:“我知道了。”

叶烦叫她去卫生院开点胖大海或罗汉果,在家养两天,过几天再来。

廖苗苗没跟她妈说卖海味的渔民不信任她,她的嗓子是一天说太多话累的,庄秋月以为很辛苦,买两条大鱼,给她补身子。

在庄秋月看来食品厂工作那么轻松廖苗苗都扛不住,下乡种地不得累趴下。所以此后每隔两三天,庄秋月就买两条大鱼,一条烧汤一条清蒸或红烧。

如此过了几天,一天傍晚,刘桂花吃过晚饭出来消食,看到叶烦又在路口烧纸,赶忙跑过去小声说:“你怎么又烧纸?”

叶烦小声说:“头七,该回来看看了?”

刘桂花想问谁头七,忽然想到前几日听谁说的伟人去世:“我——我是不是也得烧点啊?”

叶烦给她一沓,刘桂花蹲下,讷讷道:“岛上没啥事,也没人聊,我都忘了。”

叶烦:“不用自责。我有看报的习惯。菜市场有报纸,最近又因为收货经常去菜市场,闲的时候看的。不然我也不知道。”

“难怪你——”刘桂花突然想到上半年,“那你之前清明?”

叶烦点头:“不过也是供销社有这些东西。否则我有心也没什么用。”

刘桂花:“供销社还有啊?”

叶烦摇头:“扔不舍得扔,除了我也没人敢买。上次不太敢卖。见我烧完啥事没有,这次就叫我全拿走。”

刘桂花:“出了这么大的事,耿团长是不是要继续值班?”

叶烦点头:“以防万一。就算对面不敢过来搞事,也不等于岛上没他们的人。要是有人趁机搞破坏,等耿致晔从家里跑到现场,黄花菜都凉了。”

刘桂花摇了摇头:“咱这觉悟不行。早几天老牛突然回部队,我还以为政委病了,让他顶一下。也是老牛,平时那么大嗓门,遇到大事就跟哑巴了一样。”

叶烦:“说明他们团纪律严明。牛团长那样的性子能做到一个字不漏,凭这点以后也能得到重用。”看到纸钱烧完,“咱们也走吧。早点休息。海鲜送到首都,就可以收鸭毛鹅毛了。不出意外这个月月底就得有人来收。”

刘桂花一下站起来,叶烦吓了一跳,身体后仰,刘桂花拉住她问:“鸭毛鹅毛真能卖钱?”

叶烦点点头,见她神色复杂:“你家去年存的毛不会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