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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致勤点点头,可是看到腿上有蚊子。耿致勤差点跳起来尖叫:“嫂子,有蚊子?!”

叶烦吓一跳,赶紧出来问:“怎么了?”

“蚊子?冬天有蚊子?”耿致勤一脸难以置信。

叶烦想笑话她,可是又想到自己,以前大冬天听到蚊子嘤嘤嘤,也以为自己出现幻觉:“这里暖和,冬天有蚊子很正常。没发现你没穿棉袄都不冷吗?”

耿致勤想说刚洗过澡不冷,可她头发都快干了,身上早没热气:“好像不冷?”

叶烦:“不过是湿冷。你刚到这里没感觉,明天就会发现冻腿冻脚。对了,收拾好了吗?可以吃饭了。”

耿致勤装衣服的提包还在茶几上,闻言把包放卧室,又把书搬去客厅,把牙刷牙膏放廊檐下桌子上,茶几擦干净,就拉着二宝去洗手。

耿致勤看到鱼汤、红烧鱼,一盆小海鲜和一盘红彤彤的大螃蟹,忍不住吞口口水。

叶烦不但看到小姑子喉咙动还听见了,忍着笑掰开螃蟹:“喝点汤暖暖胃。”

耿致勤点点头,给自己盛一碗汤。正准备喝,发现嫂子和侄子侄女的碗空着,又给她们盛半碗汤。

大宝皱眉:“姑姑,太多啦。”

耿致勤倒自个碗里:“还剩两口,不多了吧?”

大宝又把妹妹的碗递过去。耿致勤倒给自己一半,把碗还给小侄女就迫不及待地尝尝。

浓浓的鲜香划过喉咙,耿致勤顿时觉着浑身舒畅,像一股暖流游走全身:“嫂子,这个汤真好喝。你怎么煮的啊?”

叶烦:“海鱼没有土腥味。这里的鱼比在首都菜市场买的新鲜。我放了一点蒜,又放一块豆腐,而且还是把鱼肉和鱼骨分开煮的。”

大宝点头:“妈妈先用炉子煮汤,然后叫我烧火炖鱼。等螃蟹蒸熟妈妈才把炉子上的汤端下来。”

耿致勤算一下时间:“煮很久?”

“骨头快煮烂了才放鱼肉。”叶烦把清理干净的螃蟹递过去。耿致勤顿时不好意思,“嫂子自己吃吧。我会剥。”

叶烦又拿一个:“还有很多。”给大宝拆一个,又给二宝拆一个,叶烦才拆一个自己吃。

耿致勤见她拆螃蟹很快,眨眼间三个出来,顿时忘了不好意思:“嫂子拆螃蟹真快。”

大宝嘎嘎乐。

叶烦瞪一眼他。

耿致勤不明所以:“大宝笑什么?”

叶烦:“笑我刚到岛上什么都不懂。不会用地锅,不会用扁担,洗带鱼都需要你哥手把手教。”

大宝使劲点头,对的!

耿致勤心说,以前我都没见过带鱼,“大宝,你会吗?”

大宝摇头:“我还小。大带鱼比我还高。等我长大就会了。”

叶烦:“吃饭!”

大宝啃螃蟹。

耿致勤感觉手上不舒服,低头一看,又有个蚊子:“嫂子,怎么这么多蚊子?”

叶烦:“白天暖和夜里冷。对了,睡前一定充个热水袋。”

大宝问:“吃过饭就睡觉吗?”

叶烦和耿致勤回到家午饭早过了。耿致晔不在家,叶烦请刘桂花照看半天,大宝二宝午饭也是在她家吃的。叶烦问:“中午几点吃的饭?”

大宝:“十二点吧。”

现在四点多。平时这个时间大宝二宝吃点东西垫垫,六点左右吃饭。饭后出去玩一会,回来写一会作业,洗漱后正好睡觉。

叶烦:“那就慢慢吃,吃到五点多。”

大宝觉着这个主意不错:“妈妈,我最后吃米饭。”

叶烦点头:“不吃也行。留着明天炒饭。”

耿致勤听她妈说过虾仁炒饭,至今没吃过。耿致勤决定多吃菜多喝汤,米饭剩下明儿炒着吃。

翌日上午,叶烦带着小姑子熟悉熟悉周围环境,中午就做炒饭。

饭后,叶烦问耿致勤看书还是睡午觉,耿致勤吃太饱,没心情看书,决定睡午觉。

二宝跟耿致勤回屋,大宝嫌外面风大也回屋睡午觉。叶烦见状打算关上院门,回屋歇一会儿。苏远航骑着车过来。

苏远航见着叶烦就笑,显然人逢喜事精神爽。

叶烦请他进来:“年还没过完就来找我,有事啊?”

苏远航坐下就说:“我打算过两天就把辞职信送过去。离开学还有十来天,足够上面安排新厂长。不过我一想到新厂长就有点不踏实。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

叶烦:“咱们食品厂就是一草台班子。准备大展拳脚的人到这里肯定各种不满。不过不损害渔民利益,也不要我往里贴钱,随便他怎么折腾。这个厂除了我就是他,甭管怎么折腾都是折腾他自己。”

苏远航不禁说:“我怎么忘了,咱们厂就俩正式工。现在包装车间的临时工可以多养鸡鸭,做皮蛋卖鸭蛋,还可以卖鸭毛鹅毛,他敢为难人家,人家就敢撂挑子不干。

“我的书都给运城了。运城说他努力半年,回头也报省农大。苏多福家平反了,上面还要把渔船还给他,虽然目前还是大队的,有了盼头,他敢给人甩脸子,苏多福还真不伺候。”

叶烦:“我也不怕他,不是吗?”

苏远航点头:“我总算放心了。明天就写辞职报告。后天周一我就送过去。对了,部队家属区这边就考上一个,还是刘大姐的儿子小山?苗苗呢?”

以前苗苗和刘桂花经常去厂里帮忙。苏远航跟她很熟。去年考试前苏远航还去过食品厂,专门给苗苗、小山和山西大队几个男男女女讲数学题。

叶烦听到苏远航这么关心苗苗一点也不意外。叶烦不希望别人误会苗苗假用功,就把庄秋月干的事原原本本说出来。

苏远航听呆了。

许久,苏远航回过神,唉声叹气又许久,叶烦感觉大宝都醒了,苏远航才一脸复杂地问:“她怎么这样啊?”

“怕苗苗学农辛苦。也许她认为苗苗考得好,农大配不上她闺女。”叶烦又说出苗苗气的自杀。苏远航目瞪口呆,又过许久才回过神。

苏远航不想再问庄秋月怎么想的:“我去看看苗苗?”

叶烦:“不用。她没心情跟人打交道。我问过她弟弟妹妹,她最近懒得说话懒得吃饭。你见过大宝姑姑吧?”

苏远航震惊:“也没考上?!”

耿致勤睡醒了,出来说“滑档”。苏远航一时不知该说七月再考,还是该同情她——滑档这么稀有的事也能让她遇上。

叶烦又说:“回头叫大宝姑姑跟她一起复习。”

耿致勤其实是被“自杀”俩字吓醒的。耿致勤顿时觉着她爸她妈还行:“嫂子,就这你还说我俩情况差不多?”

叶烦:“都没学上。”

耿致勤无言以对。

叶烦:“都因为父母没学上。”

耿致勤起身:“二宝醒了,我去给二宝穿外套。”看到大宝房门关着,她敲敲门。

大宝:“醒了。”然后打开门,“妈妈,听见了,苗苗姐不是生病。”

叶烦:“你要问苗苗为什么自杀吗?”

大宝摇头:“不要!苗苗姐肯定很伤心。妈妈,我要装不知道。我要告诉二宝。”

二宝跟姑姑出来:“妈妈,我什么都没听见。”

叶烦乐了:“你俩都是妈妈的好宝。要出去玩儿吗?”

兄妹俩刚睡醒不想出去,拉着小姑到长椅上坐下。

苏远航叹了一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可是他又忍不住说,“苗苗妈平时很通情达理啊。你不是还说你家鸭毛鹅毛给她,她卖了钱还送你两条鱼?”

叶烦:“人都有阴面。你爸不也是?我找他办食品厂,他瞧不上我。还说你跟我胡闹。你要备考,他也嫌你胡闹。考上了,就像没这回事一样。要不是我知道你爸什么德行,会认为你爸无条件支持你备考。”

苏远航心说,幸好你不知道,我还没去学校报到,我爸就觉着我比你有本事。当时苏远航真想提醒他爸,他大学毕业都接触不到叶烦大哥,更不要说叶烦的父亲。

凭叶烦的脑子,她愿意的话,只用耿家的关系,以后也能混得比他好。

先不说以后,就说现在。叶烦来之前每个大队都有很多社员有外债。叶烦到这里三年半,最穷的人家也有点余钱。叶烦只是草台班子食品厂会计,他父亲是公社书记,论职位权力社会地位经验,哪点不比叶烦强,他父亲为何不能让岛民富裕起来。

苏远航赞同叶烦的话,他父亲年龄越大脑子越木。因为上了年纪眼皮耷拉下来,也遮住了视线,看不到远方。

苏远航摇头苦笑:“我还没去,就叮嘱我好好学。我都三十二了。要他提醒?当年不是他瞎安排,我可能已经造福一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