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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致晔估算好时间下楼, 车停稳他就上前打开车门。

叶烦坐在车里不显,随着她把提包递出去, 拎着链条包下来,耿致晔惊掉下巴——叶烦烦要不要这么隆重啊。

推推搡搡挤过来的军官瞪大双眸,脑海里一片空白,天地失了颜色,准备大声喊“嫂子”以及欢迎嫂子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也忘记见着嫂子先敬礼,再呱唧呱唧表示欢迎。

一时间天地间只有风声和呼吸声。

纪律部队安安静静规规矩话很正常。叶烦潜意识这样认为,以至于没有意识到此刻过分安静。

叶烦知道自己这辈子长得好, 但看久了也就那回事,她这身打扮在上辈子并不突出, 所以看到耿致晔愣住,反而奇怪:“看哪儿呢?”

耿致晔回过神, 深吸一口气, 阴沉着脸拉着叶烦的手就走, 走两步意识到是回办公室, 转身去宿舍。

呆愣的军官回过神, 张张口想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 半晌憋出一句:“她谁呀?”

耿致晔耳朵尖,停下问:“说什么?”

说话的军官下意识缩脖。团长嫌他没出息,瞪他一眼就问:“师长, 不介绍介绍啊?”眼睛盯上叶烦。

这是耿致晔的地盘,叶烦给足他面子, 微笑着看着他等他开口。耿致晔不想介绍:“训练任务完成了吗?”

团长立正敬礼, 故意说:“报告,没有, 请首长指示!”

耿致晔的呼吸一顿,咬牙道:“滚!”

周围安静片刻,有人意识到他恼羞成怒扑哧笑出声,一个人笑其他人再也忍不住。耿致晔想骂人:“不许笑!”

团长调侃:“官大一级压死人啊。”师长是指望不上,那就自力更生,“是嫂子吧?”

叶烦:“你还有小嫂子啊?”

“——那,肯定没有!”团长给耿致晔添堵信手拈来,而他刚跟叶烦说一句话就差点被坑,不敢嬉皮笑脸大意,“我们师长身边的苍蝇都是公的。”

先前问“她谁呀”的军官神色微变欲言又止。

叶烦不会拿鼻孔看人,她面向团长,自然注意点团长身边的人,不禁微微挑眉,心说耿致晔有情况吗。

要在这里住几天,回头有时间搞清楚。叶烦不急,笑着说:“开玩笑。我叫叶烦,耿致晔的爱人。”伸出手,“你好!”

团长往前三步:“嫂子好!”刚刚碰到叶烦的手就被挥开,那句“嫂子是大明星吗”被无情地憋回去,团长一脸无语,“师长——”

耿致晔打断:“你嫂子累了。都散了!”说完拉着叶烦就走,秋风轻抚叶烦的裙摆和波浪般的乌发,留下一缕芳香。

被甩在身后的众人满心失望,团长不禁小声嘟囔:“真小气!”

问“她谁呀”的军官盯着俩人远去的背影无意识地点头:“就是!平时藏那么严实,我以为嫂子见不得人。原来是怕咱们见到。”

他周围的人连连点头,也不知谁说一句,“跟上去看看?”

于是几人相视一眼,看似回宿舍,其实也是回宿舍,只是悄悄往耿致晔宿舍楼层推进,跟偷袭敌军似的。

在宿舍洗衣服休息的军官见他们一个个跟做贼似的鬼鬼祟祟:“干嘛呢?”

“嫂子来了。”

问话的军官点头:“知道。”愣了一瞬,“来——已经来了?这么快?在哪儿?”

“小声点!别叫师长听见。”

没见着叶烦的军官不懂:“听见咋了?嫂子今儿过来不是师长自己说的?”

“你一会就知道。”说完继续往楼上爬。

平时集合下楼震天响,此刻一群人跟蚂蚁似的悄无声息,叶烦随意往窗外看一下,吓得打个哆嗦——全是人头!

耿致晔扶着她:“怎么了?”扭头看去,愣了片刻,把叶烦按到椅子上,三两步过去,趴窗户的众人吓得作鸟兽散。然而耿致晔没开门,砰地一声关好窗户,刷一下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叶烦无语又想笑:“我第一次过来他们好奇吧。”

“他们——”耿致晔想解释不止是好奇,回头看到叶烦的红唇,“涂的什么跟血一样?”

叶烦拿掉墨镜:“找茬呢?涂的什么你不知道?上次看电影还说显气色,今儿我过来你反而嫌弃,耿致晔,别太过分!”

耿致晔一着急忘了,说话没经过大脑:“我——我真嫌弃还让警卫员接你?”

“那就是想找茬?”叶烦翘着二郎腿,把玩着手里的墨镜,望着他,“你不说我都忘了,不年不节,突然叫我过来干嘛?”

耿致晔:“孤枕难眠!”

“你扯淡!”

耿致晔的呼吸一滞:“——叶烦烦,你都快当婆婆了,说话注意点。”

“你儿子要四十岁结婚。他今年未满十八岁,还有二十二年。”叶烦道。

耿致晔:“他才扯淡。”

“甭跟我顾左右而言他。说,到底为什么。不说清楚我现在就走。”叶烦起身。

耿致晔回身朝门上踹一脚,隔着门听到几声扑通,耿致晔确定没人敢偷听,回到叶烦身边,拉张椅子在她对面坐下,拉住叶烦的手:“我说了你别生气。”

叶烦很少见他认真又不安:“身边有情况吧?”

耿致晔满脸惊恐,她是妖精吗。

“不是,你听谁说的?”耿致晔下意识往四周看。

叶烦:“没有鬼。你的兵告诉我的。”

“我的警卫员?”耿致晔霍然起身。

叶烦拉住他的手臂:“我说小嫂子的时候,有几位同志没控制住变脸。”

耿致晔坐回去,半信半疑地问:“真的?我怎么没注意到?”

你当时指不定看什么呢。叶烦心说跟灵魂出窍似的,你能注意才怪:“我眼珠子活脑子灵。不行吗?”

耿致晔点头。

“具体什么情况?”

要说也没多少事,就是前些天“八一”有文工团慰问演出,他身为师长应该跟慰问团打招呼,没想到没过三天,其中一个歌唱演员来找他,同时还送给他一个小巧的医疗包,理由是三伏天训练辛苦担心他中暑。

部队又不是没有医务室,他也有警卫员,何须外人关心。再说了,耿致晔也不是没年轻过,他二十郎当岁暗送秋波的多了。

耿致晔立刻叫警卫员进来,当着对方的面送给警卫员。小姑娘气得眼睛通红,耿致晔随便找个干事送她出去。

耿致晔以为这事完了,结果政委调侃他不懂怜香惜玉。

一天的功夫,连级以上军官都知道有女同志追求耿师长。

一个个比街道大爷大妈还八卦。

耿致晔有那个心就算了,平白无故惹来一身腥,他越解释他们越来劲,简直看热闹不嫌事大,可把耿致晔气得不轻。

一周前那姑娘又来,真有革命精神——越挫越勇,说立秋天凉,又给他送几样东西,这次用的理由是认为他太辛苦。不等耿致晔拒绝,又说“耿师长不喜欢就送给别人吧。”

耿致晔准备递出去的手僵住。

姑娘抿嘴笑笑扭头就走。

办公室的所有人都打趣耿致晔,跟老婆离婚的老光棍还表示羡慕他桃花旺。

耿致晔懒得解释,所以回家缠叶烦。

叶烦等他说完就问:“东西呢?”

“在警卫员那里。我让他随便处理。”耿致晔看着东西就想到大家的调侃,以至于心烦又膈应,怎么可能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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