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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没新的进展,陈琮洗漱了睡觉,肖芥子自己出去吃早餐。

她去了附近的老街,选了一家人很少的店,坐了角落的桌子,要了份空心粉,外加一根现炸油条。

一个人用餐多少有点无聊,她拿筷子有一根没一根地挑着粉,顺手拨通了李二钻的电话。

那头隔了很久才接,声音很虚弱,说是气若游丝也不为过:“喂,哪位?”

这语气真有画面感,肖芥子几乎能想象得出:李二钻正有气无力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一副奄奄一息的狗样。

寻个假死,还寻出真虚弱来了。

肖芥子冷笑:“又自杀了?上次不是吩咐过你、别动不动就寻死吗?”

李二钻愣了一下,下一秒,大概反应过来她是谁了:“是你啊,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就想问问,为什么又要自杀?可别跟我说又是一时冲动啊。”

李二钻一来觉得累,跳楼这种事,动静大,后劲太大,他至今呆呆愣愣的、缓不过来;二来,大概也觉得这理由拿不出手了,沉默了好久才说:“你就当我是有病吧。”

肖芥子并不穷追猛打:“好,那我换一个问题。昨晚上,其实我一直看着你呢,你在大楼边沿团团乱转,嘴里念叨着‘救救我’,还说什么‘TA要杀我’,这个TA是谁啊?”

李二钻一下子激动起来,透过听筒,都能听到他粗重的喘息。

肖芥子说得很平静:“你可以继续瞒着,不对人讲,一个人藏着秘密,未来继续被折磨,继续崩溃,继续自杀,说不定哪一次、就自杀成功了。”

“也可以选择跟我说一说,没准,我能给你想想办法呢。”

李二钻喘得更厉害了。

肖芥子觉得敲打得差不多了,又换了副温柔的语调,声音压得很低:“这么多年了,憋着多难受啊。说出来,有人帮你分担也好啊,对吧?”

“谁要杀你啊,你一次又一次地自杀,是不是被人逼的?其实你根本不想死,对吧?”

“八年了,五次自杀,尤其是这次,距离我上次在林子里遇到你没多久吧,这么短的时间,两次自杀,你是不是就快扛不住了?”

李二钻被她最后的话击中了,几乎是瞬间崩溃,他呜咽似地闷哼了一声,颤抖着说了句:“救救我,阿晶想我死,她想我死!”

肖芥子猝不及防:“谁?你说谁?”

下一秒,她听到不锈钢和玻璃器具砸落的声音,还听到李二钻大叫:“我不打针!我情绪很稳定,我不需要打针!”

再然后,手机里就没声音了。

肖芥子愣愣攥着手机,再也没心思吃饭了。

最后听到的那句,应该是医生在给李二钻用药,没准还是镇定剂:一个自杀过N次的人,还是医院的常客,再怎么强调自己情绪稳定,医生都不会信的。

——救救我,阿晶想我死,她想我死!

阿晶是谁?不会是李二钻的老婆沈晶吧?

但她八年前,不就已经死了吗?

总臆想自己死去多时的老婆要害自己,由此看来,李二钻是真疯了吧?

***

肖芥子心事重重地出了早餐店,脑子里有点乱。

她有时觉得,李二钻就是个精神错乱的疯子,对他的话用不着当真;有时又觉得,“阿晶想我死”这句话,是个重要的突破口,能把这事搞明白了,接下来的许多事,就能迎刃而解了。

日头渐高,正是餐点,吃早餐的人渐渐多起来,每个早餐档门口都围满了人,肖芥子一家家信步而过,无意中听到店主大声说了句:“八个肉包,外带,哪位?”

有人瓮声瓮气应答:“我的。”

八个?这得是帮人带的吧,一个人吃八个,岂不是饭桶?

肖芥子下意识循声去看。

正看到那人扬手去接袋子,圆滚滚的手腕上戴了一串大珠的乌金黑曜石,日光下,漆黑里泛着点金,分外夺目。

嚯,这一串材质可真不错,是不可多得的好件。

正想着,那人转过身来。

是个胖子,戴着粗毛线钩织的毛线帽,五六十岁左右,腰间像勒了个游泳圈,显得整个人肥而臃肿,像个陀螺。

尤其好笑的是,他衣兜里还插了瓶剩了大半的四特老酒。

吃这么多,还一大早喝白酒,难怪身材走样,肖芥子觉得好笑。

那人似乎有什么急事,抓了个肉包出来,边吃边走,匆匆进了边巷,拐了个弯就不见了。

肖芥子回民宿,也得走边巷,不过她没急着回,又在边上的早点摊买了份豆浆油条:刚在店里因为李二钻的事,几乎没吃,不备着点,她怕一会又饿了。

她拎着打包好的餐点,继续往回走,穿过冷清的边巷,然后右拐。

咦?

右拐的小路上,散了一地的大包子,其中有两个还裹在塑料袋里,包子都白胖白胖,还散着热气。

数了数,七个半,之所以有半个,是因为其中一个被咬过几口,不全乎了。

那胖子呢,买了这么多肉包,不是为了来撒的吧?

肖芥子探头往前看了看,没人,只有废旧的堆料,往后看,是冷清的边巷,不过,出了边巷就好了,是热闹的老街。

她犹豫了一下,原路退回。

不走这条道了,有点玄乎,真要走,回头拉陈琮一道来走吧,人多点胆壮。

……

废料堆后动了动,颜如玉探出头来。

确认那个过来的“路人”又离开了,他长长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