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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榆睁大着眸子看着给他诊脉的黄引生,心里惴惴的。

黄引生收回手:“你自个儿身体好坏心里会一点儿底都没有?”

桃榆闻言微微舒了口气。

“我是觉着没什么大毛病的,但~好像又有点不对劲。”

黄引生看着桃榆,见他一副欲言又难开口的模样,就知道怎么回事。

以他多年行医的经验,什么症状没遇见过。

“有了身孕以后肾精变化,情欲增强也是寻常,并非什么异事。你不必心有负担,该如何便如何。”

黄引生挑眼看着桃榆,道:“你要是觉着脸皮薄,我嘱咐霍戍几句就是了。”

他摇了摇头:“你们成亲也许久了,什么事情不能说明白,你看把他闹得火急火燎的。”

桃榆捏了捏手指:“昂。”

霍戍得知缘由,长松了口气。

差点以为自己又要打烊了。

转眼到了初十,是该他们去县城采买大家所需的日子了。

一大早上又来了几个村民,交待了自己需要的物品,霍戍原本是把抄录的事情交给赵盼干的,但今天蒋裕后要去县城里往京城寄信,便由他干这回的账房。

到时候去了县城,一应买什么东西,价格都要一一记录清楚的,回来才好交差。

距离他们林村最近的一个县城也在百里之外了,叫建川县。

霍戍叫上阿予十一,骑射场几个会马的出去,来去一日间是足够的。

为早些回来,天才亮几人就快马出发了。

桃榆本也是想去县城看看的,不过霍戍却没那意思,但也不驳桃榆的话,只说他起得来就带他去。

前一夜里他把人伺候得当了,他起身的时候,不出所料的桃榆还睡的正香。

建川靠近渝昌府,于渝昌府下上十个县城算是热闹些的。

地广人稀县城倒是修建得不小,只是人流还是略显单薄,他们都从同州而来,比之是萧条太多了。

可像是霍戍这般从北域来的,建川也能称得上一句繁华。

几人抵达时正是中午些的时辰,先赶着前去按照单子上的东西一一采办,忙完了方才寻了个食肆叫了几碟子菜。

蒋裕后要去送信,手头上的信件也不止他一封,还有纪扬诚想寄回同州县城下,给纪杏蔗的信。

以及乡民们送给外府亲戚的平安信,上十封,拿在一起一沓。

“同州的信只怕是难送。”

信使看见落款地址,再远的都没说什么,唯独是见着同州的道了一句。

“湘梧县在同州靠北临边界的县城也送不进去么?”

信使摇了摇头:“而今同州被起义军占领,他自守的严,朝廷又调遣了连平府的兵力阻遏,边界上难通行。”

“这越是战乱封锁啊,信反而越多,前些日子邮驿有兄弟送了信去同州,两个进去了,两个没能进去。这就不好说,咱也不敢同您打包票信件能送进去,左右是提前告知,让您心里有个底儿。届时若没送进去,信原路返还。”

蒋裕后看了霍戍一眼。

霍戍上前塞了点碎银子到信使手上:“家书,劳烦费心。”

信使拿着银子,脸上可见有了笑容:“好说,我尽量给您送进去。”

从邮驿出去,蒋裕后道:“同州这局势,真不知当如何。”

霍戍道:“朝廷忙着海临府的外敌,一时怕是腾不出手来平复内乱,也只能先近调兵力拖着。”

“同州粮草丰沛,人丁兴旺,即便朝廷缓过来对付起义军,只怕也是棘手。就怕天下大乱啊。”

霍戍吐了口浊气,他并不想看到如此局面,可大势所趋真当如此,也无法阻挡。

为今只希望能太平些时候,让他们能够顺利把村子重建起来。

简单吃了个饭,诸人带着大包小包,赶着又回林村去。

“他妈的,装什么装,赶紧给我走!信不信我真打断你的腿!”

霍戍一行人越过村落,进了荒郊,眼见距村子不过二十多里的路了,也便放慢了行程,让马匹喝点水。

诸人从马上下来由着牲口歇歇脚。

霍戍正欲去边头上放水,他耳朵灵敏,老远便听见了心厉的呵斥。

随之而来的便是鞭子抽打的声音。

他连忙叫住阿予十一警戒。

几人把马栓在一边的山涧上,埋伏在高地上,等着底下野路上的人经过。

不过一刻钟,便见着四个满脸胡子,一身匪气的男人从路上行来,为首的两个男人骑着马,一手拉着缰绳,另一只手扯着一截长绳。

那绳子上捆着七八个粗葛布衣的平民,看样子有些像是贫寒农户人家的。

这些人被捆着双手拉着走,尾上还有两个男子押着,见谁走的慢了些便甩了鞭子过去。

农户连喊都不敢喊,只有最后一名老汉被抽的告饶:“英雄饶命,英雄饶命啊!我这腿脚前些年摔了重接的不灵便,便是同英雄去了寨子也出不得什么力,不妨是放了我回去。”

“我瞧你这精神气头是好得很啊,还能叫着嚷着。”

后头的男子狠狠的就是两鞭子,结实落在老汉肩头上,直接将人抽倒在地。

前头马上的人充耳不闻一般,反倒是驱马跑了起来,被拴在绳子上的人被迫只能跟着跑,老汉尚且未曾怕起来硬生生叫拖着走。

野路上枝丫杂草横生,须臾老汉的脸便被刮花。

趴在高处的人见此不由得攥紧了拳头,纷纷看向了霍戍。

见霍戍微颔首,几人迅速扑下。

几个匪徒显然是没有预料到上头会有人埋伏,连忙想要抽家伙,然则阿予十一都是土生土长的北域人,个子高大威猛不说,在骑射场待了许久已然是练家子,根本不予空隙就将人给拿下。

为首的匪徒见几人手段如此之厉害,没有贸然动手,反倒是就近的抓住了个女子:“别过来,都别过来!靠近一步老子就砍了她。”

大刀架在女子的脖颈上,女子大气不敢出,几欲瘫软。

匪徒刀一横,隔断了绳子,拽着女子作为人质扬马而去。

十一连忙跑去拉马意图追上去,那匪徒却是机警,跑远了以后就将女子丢下,如此纵马奔走。

既是救下人,他们的马又还拉着货物,且不知那匪徒可还有帮手,也便没追去。

“多谢,多谢。”

几人把农户给解开,农户们连连答谢。

闻其诉说才知他们是周遭村里的农户,上山打柴或是前去了县城回来叫这些山匪给伏击抓住了,意图挪去山寨里头当苦力。

“是什么山寨的人,你们可晓得?”

老汉道:“渝昌东部匪徒横生,隔三差五便有人集结成山匪抢掠,我们也不晓得究竟是些什么人。”

“只听这几个匪徒说要拿我们去做活儿,这样的事情也常有发生。”

霍戍倒是晓得,先前他选地的时候张冗就同他仔细说过东部荒芜,尽数是山匪的天下,就是官府也管不过来。

渝昌的匪徒是出了名的多,从而引得许多他府的亡命之徒也躲来了渝昌东部,做起了悍匪。

张冗说他既想隐蔽些一定要在东部,不如去东北边,那头稍微安定些。

瓦阳寨在东北部镇着,他们相识,可以借他的势。

霍戍晓得段赤谋的不是个小山寨,不知他背后的人究竟是谁,他并不想欠人家太多人情,到时候牵扯其中难抽身,亦然还是选择了东南部。

“阿予十一,你们两个把这些村民好生送回去,再将他们捆了送到衙门。”

霍戍道:“既是喜欢逞凶斗恶,正好南边内忧外患。”

余下的三个匪徒被几人打得鼻青脸肿,捂着肚子嚷不起来。

阿予跟十一顺起地上将才捆村民的绳子直接捆在了三人身上,直接把他们的马占了:“走吧,爷送你去好地方。”

没有直接要了他们的命,霍戍已然也是高抬贵手的很了。

村户们千恩万谢,小跑着跟上阿予十一的步子。

霍戍带着剩下的几人把东西带回去。

既遇匪徒,他得快些回去与村里人嘱咐,届时还得做些布置防守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