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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嘞,又白说?。

有时她觉得,或许双生子的性格容易走两个极端。

妹妹养的天真无邪,对外界大都抱着?最纯粹的善意,遇事总爱先反省自身过?错。

而?她呢,对外界大都抱着?审视的敌意,遇事冲动自负,极少自省。

用爹娘的话来说?,一个傻子,一个犟种。

或许因着?有这样两个妹妹,倒将兄长谢明霁磨出个包容耐心、稳重低调的脾气。

“你若闲来无事,就和从前?在家里一样,看看话本作?作?画,听说?宫里教坊司的女乐不错,你也可请她们过?来给?你跳跳舞唱唱曲儿,这世间快活的事那么?多,何必将喜怒哀乐全系于一个男人。”

明娓说?着?,忽又从腰带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差点忘了,这个给?你。”

明婳好奇:“这是什么??”

“阿娘给?你调的避子丸,原本你出嫁时就该给?你,但大婚那日太多事,一下给?忘了。回门那次,你和太子没成,我又给?忘了……”

明娓惭愧挠了挠鼻尖:“好在这回想了起来。”

只是没想到?他们俩这么?快就成了。

“阿娘说?了,你年岁还小,怀胎凶险,她无法在你身边陪着?,便特?地给?你配了这药。里头?共有三?十颗,吃一颗可管一月不孕。她叫你视情况用,起码得满了十七再有孕,知道么??”

明婳点点头?:“知道了。”

听阿娘的话,总是没错的。

何况她自己觉着?自己还小呢,哪能?这么?快就多出个小娃娃。

不过?,她和太子哥哥的小娃娃……

一定会?很?漂亮吧,就像小时候的太子哥哥一样。

“对了,这避子丸你偷偷吃,谁也不许告诉,若叫皇家知道你吃避子丸……”明娓抿唇,“唔,反正不好。”

明婳稍一琢磨,便明白其中利害:“我知道的,我谁也不说?,采月采雁也不告诉。”

明娓这才放心,只想到?妹妹嫁的这个郎君,仍觉得心气不顺,揪着?她的耳朵,恶声恶气警告:“反正你不许再为男人受委屈了!能?过?就过?,过?不了大不了和离归家,总不能?叫你一辈子受这窝囊气!”

“诶,疼疼疼。”明婳揉着?耳朵:“姐姐气糊涂了,哪有太子妃和离的。”

明娓眼珠一转,凑近低低道:“本该等我和哥哥回北庭再告诉你的,但……早说?晚说?都一样。阿娘说?了,若实在到?了万不得已,铁了心不想和他过?了,你就去求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会?给?你想辙,帮你和离的。”

想到?那位白玉观音般清冷,却又对她赏赐连连的皇后婆母,明婳惊愕:“皇后娘娘会?帮我和离?”

“会?的。”明娓很?坚定:“阿娘说?了,皇后娘娘是至情之人,深知强扭的瓜不甜的道理?,再加之阿娘曾于她有恩,她会?帮你的。”

明婳不知姐姐哪来的这般笃定,但她一向像相信阿娘一样相信姐姐。

“嗯,我知道了!”

明婳点头?,稍缓,又道:“不过?我觉着?,太子哥哥并非全然无情,他是喜欢我的……”

明娓:“………”

她呲着?牙,一把揪住明婳的后衣领:“走!”

“啊?去哪?”

“给?我把《氓》抄一百遍,抄不完以后别叫我姐姐!”

她就不信,这恋爱脑还治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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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霄殿,西殿明间。

青花梅枝花觚里斜插着?一支粉荷,与庄严古朴的装潢似有些格格不入。

也正是因着?突兀,谢明霁好奇问了句:“殿下喜欢荷花?”

裴琏顺着?瞧过?去。

自太液池摘下,已过?去两日,未曾想这花竟还开着?。

那日回到?紫霄殿,福庆抱着?一怀的莲花请示如何安排。

他向来不喜花花草草,本打算让福庆处理?掉。

话到?嘴边,忽又想起那小姑娘趴在船头?,一边摘花一边念念有词:“太子哥哥,你的紫霄殿太冷清了,什么?摆件都没有,这些花你拿回去,各处插一些,每日瞧着?心情都好些呢。”

她摘了许多花,一半留给?瑶光殿,一半分给?他的紫霄殿。

视线在福庆怀中那堆花停留两息,他道:“你看着?摆便是。”

福庆便看着?摆了。

于是这两日的紫霄殿,随处可见荷花清影。

谢明霁以为太子喜欢荷花,太子不疾不徐收回视线,淡淡道:“孤不喜花草。”

谢明霁:“……?”

裴琏:“摘多了,随便摆摆。”

谢明霁讪讪:“原来如此。”

俩人对座下棋,聊了会?儿家常,又聊起北庭军政,直说?到?无话可聊。

谢明霁边硬着?头?皮输棋,边暗暗腹诽,娓娓和婳婳到?底在聊什么?聊这么?久,太阳都要落山了,他已输了一下午,再输下去都要对下棋有阴影了……

终于,殿外传来内侍禀告:“谢大娘子从瑶光殿出来了。”

谢明霁长舒一口气,撂下棋子,朝裴琏道:“时辰也不早了,既然妹妹们那边散了,那臣也不再叨扰殿下,先告辞了。”

裴琏瞥了眼那一塌糊涂的棋局,微笑:“好。”

他起身,抬手送客:“孤送兄长。”

谢明霁没拒绝,与裴琏一道往外。

稍作?斟酌,他问:“听说?殿下给?婳婳寻了个教习嬷嬷?”

裴琏颔首:“是,尚宫局的刘教习,宫里的老人了。”

谢明霁默了两息,叹道:“臣也不怕与殿下说?句实话,家里原是想着?让两位妹妹下嫁,或是招个赘婿,便是怕她们嫁去他府,规矩不周,被?人磋磨。陛下恩典赐下时,全家深感惶恐,唯恐家中女儿性情顽劣,不堪相配。”

裴琏不语,指尖摩挲着?,静静听。

“为了不负皇恩,双亲已抓紧教导妹妹礼数规矩,但婚期逼近,难免有些缺漏。”

谢明霁停步,看向裴琏:“琏弟,你既唤我一声兄长,我便托大再如儿时这般唤你一声。我妹妹她,偶尔有些孩子脾气,但本性不坏的,若她有不足之处,还请你多担待一二。她这人是个实心眼,你对她好一分,她便对你好三?分……”

谢明霁恨不得将自家妹妹的好处都与太子说?一遍,却也知言多必失。

于是吸了口气,抬袖对太子深深一挹:“还请殿下对她多些耐心,我们全家感激不尽。”

“兄长这说?的什么?话。”

裴琏扶起谢明霁:“她是孤的正妻,孤自当敬之护之。”

谢明霁直身:“有殿下这句话,臣也放心了。”

不多时,抬着?明娓的软轿停在紫霄殿外。

谢明霁拱手与裴琏告辞。

裴琏静立阶前?,含笑目送。

直到?谢家兄妹俩走远,面上笑意渐渐敛起。

身侧的福庆察言观色,上前?道:“殿下,快到?晚膳时辰了。”

裴琏轻轻“嗯”了声。

福庆一时也摸不准,这嗯是什么?意思。

但想到?昨夜殿下是在紫霄殿用膳歇息,估计今夜也是一样?

唉,可惜了千娇百媚的太子妃,偏嫁了个木头?郎君。

正惋惜着?,一双云纹赤舄从眼帘晃过?:“去瑶光殿传话,孤晚些过?去。”

福庆惯性颔首,“是。”

咦,瑶光殿?

“奴才这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