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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久久驻足于画前的太子殿下,站在一旁福庆心下纳罕。

殿下这是在想太子妃吗?

也是,太子妃人间殊色,哪个男人能不动心。

可惜殿下功业心太重,明明惦记着,却只能独守东宫,睹物思人。

福庆心下正叹息,忽的听到上首传来?声音:“把这幅画收起来?。”

福庆一怔:“收、收起来??”

裴琏:“嗯。”

福庆错愕:“可这幅画不是太子妃送您的么,您……”

话未说完,便见太子清冷乜来?一眼:“叫你收便收,何来?这么多废话。”

福庆一个激灵,掀袍就要跪,“殿下息怒……”

“行?了。”

裴琏挥挥手,转身走下台阶:“搁进私库,妥善保管。”

“奴才?遵命。”

福庆恭敬躬身,直到那青竹般的颀长身影消失在书?阁,这才?暗暗松口气。

再看那幅墨荷图,他片刻不敢耽误,连忙上前小心翼翼摘下。

心里却不禁纳闷,先前不是还挂得好好的么,怎么太子妃一走,便要收起来?了?

难道是怕睹物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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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骊山行?宫的确比长安皇宫舒适百倍,不但气候凉爽,风景如画,更有许多游乐活动。

明婳刚来?第一日还惦记着裴琏,待到与明娓、裴瑶,还有一些王公贵族家的小娘子一起玩牌、赏花、踢毽子、打秋千,渐渐也将男人抛到了脑后。

唯一想他时,大?抵是在夜里熄灯后。

会想他这会儿在做什么?有没有安置?会不会也在想她??

虽然夜里抱着小公主?睡觉也很舒服,但明婳还是觉得裴琏更好抱。

他个高腿长,宽肩窄腰,一抬手便能将她?整个圈在怀里,像是个大?摇篮般,每次靠在他的怀里,她?都睡得格外安稳。

唯一美中不足大?抵是夏天太热,抱久了容易出汗,这也叫明婳期待起冬日,若那时抱着他,肯定像个暖炉般舒服。

这般悠闲自在的在行?宫里过了七日,最初的新鲜劲儿过去,明婳白日里也会想裴琏了。

这日她?和明娓去后山围场骑马,明娓见她?心不在焉,忍不住拿马鞭木柄轻敲了下她?的头:“回魂啦!”

明婳捂着额头,委屈看她?:“姐姐!”

“先前不是一直嚷嚷着想出来?跑马么,如何真?的出来?了,你却这般魂不守舍?”

明婳抿了抿唇,不说话。

明娓一看她?这副模样便知有事,故作伤心:“唉,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才?成?婚没多久呢,都有事瞒着我了,心寒,真?正的心寒……”

明婳最受不了姐姐这一招激将,失笑道:“你别演了。”

明娓:“那你倒是快说。”

明婳迟疑片刻,还是说了:“已经离宫七日了,他却一封信都没给我寄。”

明娓怔了下,旋即明白了妹妹口中的“他”是谁。

“就为这事?”明娓不客气翻了个白眼:“出来?玩还惦记男人,你真?是没救了。”

明婳知道姐姐素来?对情爱之事不屑一顾,但是:“他是我的夫君啊,我难道不该惦记他吗?”

明娓一噎,这话倒是无可辩驳。

“没说你不能惦记他,但他都不惦记你,你还惦记他做什么?”

明娓斜她?一眼:“早就与你说过了,太子就不是谈情说爱的人,你不如把他当做个过日子的搭子,只求荣华尊贵,不求一丝真?情,这日子也能过得舒心些。”

过日子的搭子?

明婳柳眉蹙起,可她?期盼的一直是一段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

明娓一看明婳皱着眉,便知她?陷入死?胡同里了。

许是自家爹娘太过恩爱美满,自家这妹妹从小到大?的人生目标就是寻到一个心爱之人,白头偕老。

本来?这在北庭,有爹娘帮着把关,也不算一件难事。

坏就坏在那封圣旨上,定要嫁个谢氏女来?皇家。

而那位太子除了容色符合妹妹的心意,性格与妹妹所期盼的如意郎君简直是南辕北辙……

要想破局,唯有三?个法子。

第一,太子变成?妹妹所期盼的如意郎君。

第二,妹妹把太子当个搭子,不谈情爱,只过日子。

第三?,和离,一别两宽,各自快活。

照明娓看来?,第二个法子最简单,也是最优解。

毕竟情爱这回事,虚无缥缈,自家爹娘那种?算是大?浪淘金了,实际上纳妾收通房的世家子弟一抓一大?把,也许今天迷恋妹妹美色,过个七八年就不爱了,到时候妹妹这个恋爱脑伤得更深。

倒不如现下就摒弃恋爱脑,安心当个太子妃,吃喝玩乐,尽享尊荣,岂不快哉?

想到这里,明娓大?步上前,一把揉住妹妹的脸蛋:“婳婳啊婳婳,不然你也寻个志向吧!”

明婳双颊被挤得肉嘟嘟,嘴巴也被挤得撅起,含糊咕哝:“可是我……我就是胸无大?志啊。”

明娓:“………”

她?松手,叹道:“罢了,那还是和离吧。”

明婳垂着眼,不吱声。

她?还是喜欢裴琏的。

且她?觉得裴琏也是喜欢她?的。

姐妹俩各怀心思地牵马走着,忽的不远处传来?一阵欢呼声。

两人抬眼看去,便见不远处是个马球场,周遭围着一圈栅栏,旁边两侧又搭着棚子,摆着几?排座位。

一伙锦衣华服的年轻郎君娘子们正在打马球,身形矫健,笑闹不断。

明娓来?了兴致,看向明婳:“过去看看?”

闲着也是闲着,明婳颔首,戴上帷帽,和明娓一起骑马过去。

她?们二人并未入内,只坐在马上,于场外看着。

当看到红队一位锦衣郎君一个侧身,直接从蓝方手中夺过马球,且一击即中,场上顿时又一阵欢呼。

“好球啊!”明娓也忍不住抚掌:“这郎君身手不错啊,这球都能抢回来?!”

明婳顺着看去,见到那黑色骏马上的红袍身影,不禁一怔。

待到那人手握缰绳,策马回身时,明婳错愕:“是他?”

明娓好奇:“你认识?”

明婳道:“姐姐还记得我大?婚前一日,西市那个险些被讹诈的纨绔郎君吗?”

这么一提,明娓记起来?了,“是他?”

明婳点头:“嗯,靖远侯府的魏六郎。”

明娓诧异:“不过一面之缘,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明婳便将礼国公府寿宴上的事说了。

明娓正感叹着“那还挺有缘的”,斜方忽又传来?一道欢呼声,只见一袭红袍的魏明舟又击中一球。

锣鼓声响,马球赛结束,红方获胜。

众人欢呼:“六郎,六郎!!”

一声盖过一声的喜悦,连着明娓和明婳这两位路人都受到感染,也弯了眉眼:“没想到他打马球还挺厉害的。”

球场之上,魏明舟被簇拥着走到一旁,刚要接过长随递来?的茶水,鬼使?神差间,朝外场看了眼。

只这一眼,他端着茶杯的动作猛顿,茶水也险些洒出来?。

“六郎这是赢了马球赛,欢喜得连茶杯都拿不住了吗?”友人打趣道。

魏明舟却是怔怔盯着马球场外那一行?离去的身影,虽说为首两人的身形差不多,可他一眼便认出那道烟粉色窈窕身影。

是她?。

她?竟然来?看马球赛了!

“六郎,六郎你这是怎么了?”

友人奇怪,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魏明舟回过神,垂头喝茶:“没什么。”

胸腔里那颗心却是砰砰狂跳,连着嘴角也不禁翘起。

还好他刚才?表现的不错,若是在她?面前丢脸,他恐怕这辈子都不想碰马球杆了。

这一场偶遇,明婳并没有放在心上。

当天夜里回到月华殿,得知明日会有内侍回长安,明婳纠结再三?,还是决定写封信给裴琏。

但她?也有女儿家的矜持,不想表现得太想他。

于是只在信里写骊山多么好玩、宫宴多么热闹,她?在这里乐不思蜀,欢喜极了。

裴瑶见皇嫂写信,眼珠滴溜溜一转,也坐到桌案前:“那我也写封信给皇兄吧!”

她?提起笔,唰唰两下就写完了。

明婳见状不禁好奇:“你写的什么,这么快?”

裴瑶不说,只嘿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