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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衡大惊失色:“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我这?样认为有?何不对?”

“虽说我倒是懒得在意, 可他对自己?从前道侣深情?一事宗门?皆知?,这?点还是无可否认的。”

薛应挽眉梢一挑,问道:“你是何时来的朝华宗?”

争衡道:“一百年前吧, 那会……我年纪还小呢,只记得他好一段都疯疯癫癫的, 见着人便?问有?没有?见过他道侣,叫薛什么……”

“薛应挽。”

“哎, 对!”争衡托着下颌,轱辘轱辘转着眼珠子回想, “有?师兄逗弄问他, 说‘薛应挽是谁啊’, 他就回答‘是我老婆’或者?‘是我道侣’,也不知?道老婆是个什么意思, 反正时好时坏的, 后来跳了一次山,被宗主救回来的时候一身血肉模糊,那时候变得沉默寡言了一阵,也不吵着要道侣了, 再后来, 修为突飞猛进的,就成了如今的大师兄了。”

薛应挽沉默了。

“哦,对了, 他那道侣还和你有?些相像呢!”争衡道。

“这?又是怎么知?晓的?你见过?”

“这?倒没有?!不过他之前有?给他道侣画过一幅画像, 当时到处拿着找人,宗内弟子都见过, ”争衡顿了顿,若有?所思端详他面容, “嗯,我记得,他有?颗痣,和你长在一个位置!”

薛应挽侧过脸,咳嗽一声。

“你不知?道,他成了大师兄以后啊,还有?人为了讨好,特意寻了长相相似之人偷偷带上山门?,送去他房间里呢!”

“他收下了?”

“没有?……那样的大美人,都脱得光溜溜的了,就这?么把人赶出?来了,那往房里送人的弟子还被提去刑罚堂受了宗法,之后就再也没人敢送了。”

“他要是收下了,也不配号称深情?了。”

“嗐……反正,大家有?目共睹的,而且每隔上一段时间,他都要下山,说是要去找道侣,满世界的跑,当然也是每个结果的。”

争衡喝下见底的酒,擦了擦嘴角,笑道:“越辞啊,看似对哪个弟子都很?好,实际上总是保持着一点疏离,所以当初你入宗后,是我见到他会主动亲近的第一个人呢。”

薛应挽问:“那你是因为他,才来与我亲近吗?”

争衡大大方方:“当然不是,我可将你当做好朋友,与他无关呢!你看着温柔漂亮,我一见你就喜欢!”

薛应挽有?些不好意思。

争衡挠挠头,许是吃醉了,嘿嘿地笑:“今天打得很?过瘾,我下次还来找你打,好不好?你别和霁尘真人在一起了,就不理我们这?些寻常弟子了啊!”

月上枝头,一地薄凉,薛应挽扶着她防止摔倒,低声道:“不会的,我很?开心有?你这?样的好友,往后什么时候还想切磋,再来找我便?是。”

争衡嚷嚷:“我可随便?上不来你们凌霄峰!”

薛应挽道:“我下次和师兄说说,让你也能随意进出?。”

“那说定了!可不许骗我,我下次……下次,也给你带酒喝……我还知?道山下不少好吃的糕点,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喜欢,”薛应挽道,“你送的都喜欢。”

他扶着争衡一路下山,本想着天色已晚,要不还是送回弟子居舍,只到半途,却看到了山腰上一个伫立的人影。

薛应挽一眼便?认出?了越辞。

那双幽邃的眼瞳望着他,其中似有?无数言语,最后只化作一句干哑地低唤:“挽挽……”

争衡感觉到薛应挽不走了,干脆挣脱他的手,三两步往山下走,一个踉跄踩了石头,被越辞上前半步,接下了晕乎乎的争衡。

争衡一看越辞,嘿嘿地笑:“困死我了,赶紧送我回去……”

薛应挽站在石阶高处,清透的月光从头顶落下,拉出?长长一道影子,满背乌发水墨般随风泼洒。他面颊润如莹玉,目光淡然地与仰头望着他的越辞对视。

知?道争衡有?人相送,干脆利落转身回峰,没有?留下半句言语。

越辞眼睁睁看着他离开,正想前追,争衡弓着腰,像是要往前呕吐,只得停住脚步,转而去拍扶着岩石的争衡后背。

“喝什么酒啊,又不会喝酒学人喝。”

争衡朝他脸上“呸”了一口:“你管我呢,你算哪门?子东西,”眯着眼睛,好容易辨认出?了眼前人模样,朗声大笑,“哦,越辞……你没事干跑来这?干嘛……”

“你还是闭嘴吧。”越辞冷声。

越辞脸黑得不成样子,把人拽下了山。临走前回头望了一眼已然了无人迹的千层石阶,两侧树梢叶动,地面在月光映照下散着莹莹白光。

*

昨日那一面令他莫名心生?烦躁,一夜辗转,分明?已经与越辞说得清清楚楚,为何还要在深夜来凌霄峰又不声不响,难道以为这?样会令他感到愧疚亦或同情??

他不喜欢别人自我感动,更不喜欢自己被当做故作深情的靶子,既然是朝华宗的大师兄,又做什么摆出那张故作落魄可怜的脸,像是别人亏欠了他。

分明?该是他亏欠薛应挽千千万万遍,已经好像不计较要撇清关系,却非要像只狗一样继续凑上来眼巴巴盯着乞求一点怜悯。

他手中长剑被既明自下而上挑动,攻势又逼得人连连后退,一下惊乱,躲闪不及,被锋利的剑气切断一缕浮空发丝。

戚长昀收起剑,问道:“为何心神不宁?”

薛应挽视线东飘西移,好一会,才支支吾吾答:“没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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