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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乐倒是想找一个亲戚投奔,带上潘雪珍一起,反正她独立的早,什么东西都是自己一把抓,早已经做好了吃苦的准备。但潘雪珍不愿意。

向安时:“……你这样的情况,实在有些麻烦。我这么说有些冒昧——但是你的亲生父母呢?”

闻乐:“……我不知道。我养母说,我是被遗弃的——”

电光火石之间,她想到了很多。一个有些不可思议的、但近乎直觉的想法在她脑海中不断叫嚣着。

“我得先去确认一件事。”闻乐听起来依旧很冷静,向安时却不知为何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几分锋芒,“我记得你们是从燕京来的吧?”

向安时:“嗯。”

闻乐:“那我将来可能要请你们帮忙办一件事。”她低声快速地说完这句话,一句短暂的“再见”后,就把电话掐断了。

她为什么要确认自己的来历?特意提了燕京?向安时微愣后,一种不可思议的想法同时也涌现上了他的心头。

不会吧……?

或许是错觉,向安时挂完电话,脑海里反复浮现出闻乐那张混血感十足的脸。他总是忽视不了她那双蓝色的眼睛,但是除了那双湛蓝色的眼睛之外,她的五官轮廓……居然让他感觉到有一丝丝熟悉。

仿佛就在眼前、却怎么也抓不住的熟悉。

……

闻乐将买的东西寄存在了周绵绵小区的门卫处,然后踏上了回家的路。

闻乐自诩在撕破脸皮之前是个蛮乖巧的女儿,潘雪珍也从来没有主观上苛待过她。闻乐无一日不希望潘雪珍能多些主见和勇气自己立起来——却没想到潘雪珍第一次气性发作,坑的对象居然是她。

果不其然。她还没走进家门,就在楼下撞上了她表哥,潘灏。

潘灏原本站在原地抽烟。他不过只比闻乐差一岁,却已经被烟酒俘获,可见遗传基因之强大——小时候他也鄙夷他父亲这样的人,但是他现在能做的也不过是把潘朋义当作底线,警戒自己不能活成那个样子。

剩下的,他有力气也没地方使。他的生活实在不算光鲜亮丽。

看着闻乐板着脸准备进去好好干一架的样子,潘灏啧了一声,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在闻乐无视他、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拉住了她的胳膊。

“别进去。”少年皱着眉,那道浅浅的疤痕愈加地白,“他就在楼上等着你呢。”

闻乐抽出了自己的手,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

潘灏“嘶”了一声:“你去跟他闹,又能怎么样呢?你妈也在上面,你还能抛开她单过不成?”

“你上回不是报警了吗,举报他盗窃,可是有用吗?”潘灏指着自己眉峰上那道伤疤说,“你只换得来这个。”

闻乐捂住了鼻子,答非所问:“你把烟熄了。”

潘灏抽了抽嘴角,还是决定在这紧要关头别触表妹的霉头。他俯身把烟头擦在水泥地上熄灭,低垂的眉眼抛却淡淡的锐利和桀骜,居然有几分清秀。

——他母亲本就是个远近小有名气的美人。

谁知闻乐趁着他低头的间隙,兔子似的往上蹿,一秒就没了踪影。潘灏目瞪口呆,急忙追上去,却发现门已经被打开了。

潘朋义和潘雪珍坐在客厅仅有的两张凳子上。

潘朋义是个有些精瘦的男人,沉默安静,但是闻乐见过他酗酒时眼中闪烁的凶光,和赌桌上涨红了脸、孤注一掷的丑态。他面前正摆着一个烟灰缸,指尖因为多年抽烟微微泛黄。那双眼睛浑浊中带着一丝令人不适的窥探,笑起来时,尤其让闻乐手痒。

——潘雪珍到底是怎么想的,觉得这么一个人值得她托付下半生?

见她开门进来,潘朋义没有开口,潘雪珍的脸上先浮现出一丝喜悦:“乐乐回来了啊。”

她这丝喜悦不似作假。但喜悦后那一丝心虚的迟疑,才是让闻乐真正无法忍受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