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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酒低头把毛线团捡起来,红线仍然在源源不断地从矮个子嘴里往外送,小小的毛线球在楚酒手里活泼地翻动,越缠越大。

一种奇异的满足感遍布楚酒全身。

花体字的提示出现了:

【它是你一直以来想要找的东西。】

【落入冰河的女儿们戴着的猫爪手套,一直渴望找到母亲手里的毛线团。】

和楚酒的猜测一样。

猫爪手套曾经对贺若寻说过,她想去找什么东西。复活一次,这种念头仍然在。

她一路追踪,一直跟着毛线团的踪迹。

毛线团待过的小城,坐过的列车,让所有人发生无特异性死亡的,根本不是毛线团,而是她这个A1级融合体。

管理部对毛线团修正后的评级是错误的,雷达上的显示才是正确的,毛线团只有F7级,是一个绿色的小光点,能量级别极低,没有杀那么多人的能力。

猫爪追着毛线团,到了一区管理部,融合了一个调查员,潜进大楼里。

楚酒收到的任务描述里,写的是“找到那只逃跑的融合体”,而不是大楼里其他人的目标——“摧毁这只逃跑的融合体”。

追了那么远,现在终于拿到它了。

花体字出现:

【你找到了梦寐以求的毛线团,挑战成功!】

一张发着光的碎纸片出现在楚酒脚下,楚酒捡起来。

最后一张密码也有了。

花体字继续:

【成功完成乙女游戏第九卷 剧情】

闪耀的金币堆出现在楚酒旁边的桌面上,上面放着一张SR卡。

卡面上是一间隔离室,陈设简单到简陋,如同监狱房间,贺若寻穿着一身浅灰色的管理部制服,长腿一条曲一条伸,坐在地上。

楚酒身着便装,枕着他的腿,躺在他怀里,仰头看着他,手上戴着一副猫爪手套,正把一根棒棒糖递到贺若寻嘴边。

贺若寻低头凝视着她,在将噙未噙之间。

楚酒捡起卡片,翻过来,卡的背面写着:

【永生挚爱】

【使用次数:不限(不能在本游戏茧内使用)】

【使用效果:她是你一生挚爱,她给你的一切,你都甘之如饴(十分钟内,目标进入“专心”状态,无法分心做任何事,无法移动和使用任何技能,同时也无法被攻击。冷却时间:四十八小时)】

这又是一张封技能并且致晕的卡片,不过对方也会处于无敌状态,只能用来给逃跑争取时间,不能用来攻击。

楚酒收起卡片,又用手指点了一下金币堆。

这次有二十万心意币。

宙斯已经想杀她了,却还是在乖乖给她卡和钱。

毛线团抽出最后一截线头,缠完了,失去融合体的宿主倒在地上,看起来虚弱不堪,两眼翻白,快要死了。

楚酒把手里活泼的毛线团顺手塞给白落苏,火速掏出那几张小碎纸片,排列在桌面上。

“贺若寻,你过来看。”

贺若寻一直在恋恋不舍地望着楚酒,这时才低头去看桌上的纸片。

他的目光落到纸片上时,所有人的界面上,同时显现一行提示:

【各位玩家,紧急关停机制启动,游戏茧将于五秒内关闭。五,四,三,二,一。】

“滴——”的一声长鸣,幻象消失。

白落苏手里欢快滚动的毛线球没了,大家身上管理部的浅灰色制服也不见了,变成了正常的衣服。

矮个子不难受了,从地上坐起来,一脸困惑。

冯小申吁出一口长气,瘫倒在椅子上,“终于关停了,这一楼的怪物太吓人了。”然后看了看表,感慨:“这才三个小时,楚酒,你们关停游戏茧的效率,真是名不虚传。”

许为辞已经缓过神来了,先磨了磨牙,“宙斯可以啊,把游戏茧放到了治安局头上。”

贺若寻回神得没那么快,茫然地看看四周。

白落苏捅捅他,“哎,你究竟是谁啊?”

“贺若寻。”贺若寻回答。

语气仍旧和游戏茧中一样,冷冰冰的,好像白落苏问了句废话。

白落苏说:“我当然知道你叫贺若寻,游戏茧好像一般不改名字。我是问,你是干嘛的?”

“我是……”他说,“……治安局北部大区的高级调查员。这几个月一直在首都这边……治病。”

楚酒:?

贺若寻望向楚酒,“前不久执行一个任务的时候,无意中伤害了平民,之后状态一直不好,没办法工作,局里安排我过来看医生。”

原来是出了心理问题。

贺若寻继续说:“前一段时间,我的心理医生给我留了一个任务,让我编一个故事,什么都不要顾忌,尽可能放飞自我,怎么解压怎么来,但是一定要涉及执行任务时连累平民,我就写了这样一个故事交上去了,没想到变成了这里的剧情,故事框架是一样的,只不过没那么多细节。”

宙斯这个AI,又偷人家的作品,融到自己的游戏里,连个来源都不给人家标一下。

走廊里传来人声,茧外的人进来了,楚酒拉了拉韩序,“我有话想对你说。”

她拉着韩序往外走。

詹局长有点尴尬,指了指楚酒手里的EB12,“小楚……”

楚酒把枪还给他,和韩序一起出门。

她熟门熟路地找到通往顶楼天台的门,溜出门外。

这里白天才来过,是放着虚拟大钟的屋顶花园。

蓝光茧已经没了,站在这里,周围全是城市的灯火,车流在楼宇之间穿梭,游戏茧里生生死死,其实才刚到晚上,正是市中心热闹的时候。

城市的灯光太亮,看不见星星,被灯光映成暗橙色的天空像个罩子,倒扣在千家万户上空,光污染变成了熟悉的景色,反而比狂野奔放的茫茫苍穹与横亘的银河更让人安心。

楚酒在一片油绿的塑料的假草坪上坐下,拍了拍旁边,“坐。”

韩序乖乖地坐下来。

楚酒轻声说:“再抱我一下吧。”

韩序依言把她抱在怀里,在她头顶轻声问:“怎么了?”

是关停大游戏茧的时候了。

当幻象褪去,真实显露,记忆全部恢复之后,也许她的处境,会比在游戏茧中更加糟糕。

可能她真的不是人类,可能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阴谋,可能韩序清醒后,不再是茧中的这个韩序,所有的那些朋友也会变得不一样。

这个虚幻的世界是她记忆中全部的生活,但是楚酒还是想撕开幻象,看看真实到底长什么样。

她抱着韩序的腰,把头贴在韩序胸口,过了好久,才松开他。

她把手伸进口袋,拿出一直放在裤子口袋里的那几张纸,一张接一张,摆在草地上。

韩序忽然沉默了。

她的这个动作,韩序实在太熟悉了。

就在刚刚,还看到她又做了一遍。

每个游戏茧的最后,她都是这样,一张一张,把关停密码按顺序排成一排,放在攻略对象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