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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纸蒙着毯子假寐,耳边听到技术人员和军方的人在激烈讨论。

他们打算摧毁虫眼,这是使徒计划的核心部分。

虫族老家在宇宙遥远的另一边,距离非常遥远,没有虫眼,虫族的战舰是没办法飞过来的。

只要想办法摧毁虫眼,虫族不止不能再来人类的星环九区,已经留在九区的那些虫族军队,也变成了没有后援的孤军。

一区的占领时间最长,有些行星上建立了虫族的生产线,可二区三区一直在反复拉锯中,几乎没有虫族的聚居点,只要断掉虫眼的通道,只靠一区的资源,根本支撑不了虫族的进攻。

所以摧毁虫眼,不止人类现在的危险状况立刻可解,联盟还可以开始全面反攻被占领的一二三区,夺回那些原本属于人类的行星。

在虫族新的虫眼建造前,人类起码能争取到很多年的和平时间。

有人说:“我们现在也有虫眼的技术了,再过几十年,说不定是我们人类打到虫族老家呢。”

摧毁虫眼是个好计划,可是根据蜂鸟刚刚收集到的数据,这件事非常棘手。

林纸听见席谨的声音:“无论爆炸是发生在虫眼内还是虫眼外,根据我们目前的计算,都不足以摧毁虫眼……”

有人补充:“因为虫眼的结构特殊,爆炸的能量会在虫眼的两端释放,对虫眼本身的影响不大。”

靳辛上将那边的军方代表问:“除了爆炸,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席谨迟疑了一下,才说:“倒是有一个办法,应该能摧毁虫眼,不过有点太过异想天开。”

靳辛上将立刻说:“不管是什么,你说。”

林纸也掀开一点毯子,望向席谨。

席谨说:“林纸刚刚让蜂鸟进入虫眼内部后,传回了一批数据,我发现,虫眼的承受能力应该是有限的。”

她说:“它可以轻松地传送大批虫族战舰,但是如果有更大质量的东西进入虫眼,它就会崩溃。”

好几个军方的人马上问:“要多大的质量?”

席谨:“所以我才说是异想天开……估计要天体体量的东西,才能行。”

使徒星的月光透过简易房屋的窗子洒进来,席谨抬头看了看,“比如现在天上那两颗月亮,哪一颗都可以。”

有人说:“你是说奇迹和安宁?”

奇迹和安宁一大一小,明亮皎洁,悬在夜空中。

靳辛上将并没把她的话当成异想天开,他问大家:“有没有办法把一颗卫星推送到虫眼的位置?”

“离虫眼最近的就是使徒星的这两颗卫星了。这个距离,给其中一颗卫星加上驱动装置,是有可能做到的。”

有人问:“我知道如果没有了月亮,对母星就是灭顶之灾,那么拿走奇迹或者安宁,会不会对使徒星有很大影响?”

有人反驳:“不会。月亮的体量太大,和母星几乎算得上是双行星系统,对母星影响很大,但是使徒星不太一样,比如安宁,相对于使徒星,要小得太多了。”

“具体影响要请专家测算过才知道。不过为了摧毁虫眼,还是很值得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有驱动卫星的方案……”

这是使徒星上的一个不眠之夜。

屏幕一个接一个地亮起来,联盟九区越来越多的各方面的专家被请过来,与使徒星连线,加入了讨论。

联盟那些最聪明的大脑都在高速运转。

方案一个个被提出,讨论,废弃,新的方案又被提出来。

就像前线那些战士一样,就像后方那些登记入伍的平民一样,也像那些做好撤离准备,随时准备离开家园的每一个人一样,人们都在为生存而战。

这是决定人类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无论命运是不是已经写定,在它的车轮碾过时,没有人会轻易屈服。

林纸听着他们讨论,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再醒来时,外面的天早就大亮,会议好像要结束了。

她坐了起来,听见他们确定了最后的方案。

专家们选择了比较小的卫星——“安宁”,虽然小一些,质量已经足够了。

驱动的问题也解决了,军事委员会将会举九区之力,给安宁安装驱动系统,让它能脱离轨道,飞往虫眼。

问题是,这一路并不容易。

安宁是个大东西,不比一艘飞船,没有那么灵活,从使徒星飞往虫眼,一路危机重重,得仔细规划路线,不能被沿途的其他天体捕获,而且很可能会受到虫族的攻击。

它需要被改造成可驾驶的。

要在整颗卫星上安装驱动系统已经不太容易,还要把它们整合成可驾驶的状态,就更不容易。

靳辛上将问:“改造需要多久?”

有人估算了一下,回答:“物资到位后,大概需要一个使徒星日。”

靳辛上将说:“我们现在并没有一个使徒星日,虫族随时都可能通过虫眼发起全面进攻,必须尽一切可能地快。”

林纸和秦猎还不能走,仍然留在基地,准备万一需要采集新的虫眼数据时,遥控飞行器再飞往虫眼。

很快地,新一批专家进驻了基地,安宁的改造工程如火如荼地开始了。

一艘又一艘的飞船在基地起降,大批改造需要的物资先运送到这里,把基地当做中转站,然后运往安宁的现场。

神殿旁现在看起来像是堆满物资的大工地。

林纸和秦猎在待命中,暂时没有任务,秦猎问:“我们再去神殿看看?”

神殿洁白明亮,一切如旧。

这次有足够的时间,也没有虫子随时出现的威胁,林纸到处仔细看了看,发现神殿门口倒塌了一半的白石墙上刻着几排铭文。

扭来扭去的,看起来像是种古老的语言。

林纸问秦猎:“上面写的是什么?”

秦猎微笑了一下,“都是祈福之类的话。”

两个人一起走进神殿里。

阳光从残破的屋顶照下来,温暖宁静,到处都很熟悉,像家一样。

林纸在高台前坐下。

这几天一直都在忙来忙去,没有静下来的时候,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多,林纸终于有空,把发生的事情在脑中仔细地梳理了一遍。

秦猎走过来,低头看着她,“你在干什么?冥想?”

林纸抬起头,望着他,一脸痛苦。

“秦猎,我好像犯了一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