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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心话题又被他带偏,赶在他开口前,周宜宁出声:“我困了要去睡觉”。

知,刚站起走了几步,就听那道熟悉的散漫声线再度落在耳畔。

“等会儿。”

周宜宁不明所以看向他。

“你裙子——”男人往后一靠,灯光下,俊朗的眉目满是玩味:“被我扯皱了。”

顿了下,他望进周宜宁羞到极致的眸色:“要不,我帮你复原?”

周宜宁:“……”

因为住在枫禾公馆,裴京闻晚上倒没缠上来,隔天周宜宁刚出房间,就见沙发处坐着道熟悉的身影。

她双手环臂,美眸微眯起,一瞬不瞬盯着她,并没出声。

不用猜,周宜宁很快明白裴舒语这眼神代表着什么。

迎上那双意味深长的视线,她一步一步下了台阶。

还没到沙发跟前,只听裴舒语冷哼一声,“我把你当闺蜜,你居然把我瞒这么紧!”

和她熟络这么多年,周宜宁自然她傲娇的一面,并不是真跟她生气。

不过没在第一时间给裴舒语说自己那张证,的确是她的做法不够周全。

小心翼翼在裴舒语旁边坐下,周宜宁拉了拉她的袖子,软着声,“舒舒,我不是有意要瞒你。”

裴舒语装模作样想挣开她的手,唇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

只是表情依旧凝重。

周宜宁在脑海里组织好语言,言简意赅将这张证的过程复述一遍。

越往后说,她神色就越不平稳。

本以为早都适应了和裴京闻的关系,但把她美梦成真的过程讲述出来,情绪远比她想象中更有起伏。

从小到大,她做的最出格的事,就是稀里糊涂进了民政局。

可到了现在,她仍旧不会为这个举动而后悔。

裴舒语的表情,也从最开始佯装的审视,转变为惊讶,再到最后意味深长的笑。

话落,周宜宁攥紧了手指,小声问:“……你、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怎么会呢!”裴舒语挽住她的臂弯,神色难掩激动:“就是便宜裴京闻那只狗了。”

本来都做好一直当舔狗的准备,结果苦等多年,还真给他等到宁宁愿意迈出这一步的时候。

想到这,她看清周宜宁脸上难掩的疑问,她笑眯眯道:“啧啧,能让你犯傻,也不枉费他把林申揍得人畜不分。”

……什么意思?

什么叫揍得人畜不分?

周宜宁的大脑有些混沌,一时不太能拼凑这句话所传达的信息。

裴舒语并未注意到她的异样,继续感慨:“不过宁宁你也不要有心理负担,林家好几次都想跟恒盛抢夺地盘,大哥早就想收拾了。”

没等周宜宁应声,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朝周宜宁挤眉弄眼:“宁宁,那你们现在是不是在云水湾那边同居了?你们有没有做什么亲密的事?”

许是裴舒语的八卦意味太明显,加上这太过跳跃的话题,成功将周宜宁胡乱思想的情绪拽出来。

她耳根发红,连忙避开那双炽热的眸子,摇摇头:“哪有啊。”

“这都能忍?”裴舒满脸惊讶,似是不相信道:“有这么个大美女跟他同床共枕,居然什么也不做,裴狗他是不是不行?”

周宜宁瞬间坐立难安,不知该怎么去接这危险的话题。

“宁宁你要不要让他去做一下婚检?”生怕委屈自家闺蜜,裴舒语说得煞有其事:“万一他那方面有问题,岂不是……”

后面的话,周宜宁实在听不下去了。

她张了张口,赶忙解释:“不、不是他。”

裴舒语一时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是我……”周宜宁顿了顿,情绪不觉变得有些低落,“是我还没有想好。”

见她眼睫轻轻发颤,周身的气息也有些沉闷,裴舒语很快反应过来,她并不是在替裴京闻开脱。

“宁宁,”所有的打趣硬生生吞回肚里,她柔缓着声音,小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啊?”

没说出口的,是有顾虑记得给我分享。

室内瞬间陷入安静。

只剩两道清浅的呼吸声。

周宜宁闭了闭眼,眼前不禁浮现七年前的那场暴雨,眼尾逐渐泛红。

她不知,该怎么去描述,横亘在她和裴京闻之间无法跨越的沟壑。

她恨自己懦弱。

每次提及这个话题,第一反应总是躲避。

躲着躲着就变成了习惯。

她不想再隐瞒裴舒语,可心底那点可笑的自尊,让她实在无法组成完整的语句。

她没主动出声,裴舒语就不会去逼迫她。

只静默着,等她愿意。

良久。

就在裴舒语思索着转开这话题时,只听周宜宁轻声道:“……我、我和他差距太大了。”

这几个字,已经是她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说出口了。

余光瞥见她细嫩的指尖不受控蜷缩,裴舒语了解她,知道她的反应根本不是开玩笑。

虽不知她所提到的“差距”到底指什么,但略微思索,裴舒语心底大概也能猜到几分。

而后,她凑过去,柔声道:“宁宁,其实,是裴京闻他配不上你才对。”

周宜宁有片刻的呆愣。

多年追逐他的背影,她的意识里早就形成难以与他比肩的认知。

这一刻,能有人在她耳畔坚定说,是裴京闻配不上她。

可想而知,对她的冲击力有多大。

“宁宁,你知道你有多优秀吗?”裴舒语的每个字都满含认真,“你靠自己的力量,走到很多人无法企及的高度,而我哥他能有现在的成就,很多都是裴家带给他的。”

“如果他不姓裴,或许他连你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

周宜宁彻底停止了思绪。

这样的话,以往从未有人这样认真和她说过。

“信我宁宁,”裴舒语继续往下说,满目诚恳:“你这么优秀,大伯他们见了你,一定会非常非常喜欢你的。”

“总之,你要对自己有点信心,要是顾虑太多,别说我哥,我都心疼你。”

这份难得的赤忱,一字不落传进她的耳畔。

细看之下,周宜宁的眼尾微微泛红,渐渐覆了层雾霭。

见周宜宁终于有所松动,裴舒勾唇一笑。

“我哥那人狗是狗了些,但他那张脸帅啊,每天光看他也不亏。”

这话,让人无从反驳。

“人生还需及时行乐嘛,勇敢点,”她凑过去,笑容神秘,“你现在合法关系,能睡到京北名媛最想睡的男人。”

周宜宁:“……”

还是裴舒语经纪人的一通电话,才结束这角度越来越歪的聊天。

等裴舒语不情不愿走后,生怕脑袋里全是那些不正经的字眼,她赶忙打了辆车去「西江苑」。

忙碌起来,一天很快结束。

没等她意识到天色黑沉,手机率先弹出裴京闻的消息。

知道他在门外等候,周宜宁莫名坐不住。

索性收拾好东西,穿上外套出门。

哪知刚上车,右脚踝就被他握在手里。

略显冰凉的触感,让她整个人不禁轻微战栗,下意识想缩回右脚。

“别动。”

两个字一出,周宜宁的右脚果真使不上力气。

见她清泠泠的眸子里有些不解,裴京闻主动解释:“你这儿擦伤了,等着。”

擦伤?

周宜宁有些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裴京闻拿出备好的医药箱,单膝半跪在她的腿侧,左手紧紧桎梏住她的脚踝。

他的右手用棉签沾了些碘伏,一寸一寸轻轻擦拭干净,等红肿差不多消了些,才用创可贴贴住。

这个过程,说起来复杂,其实前后不到三分钟。

全程,他小心翼翼,神色写满她从未见过的认真和紧张。

还有几分她差点以为是错觉的虔诚。

倏地,周宜宁只觉鼻尖泛酸。

这一刻,她感受到了这世间第一个如此在意她所有的男人。

不知怎的,耳畔忽然浮现七年前,他离开时说的那句“你不会再遇到,比我更爱你的人。”

时间是最好的测谎仪。

这一刻,足矣验证他说的

话有多真切。

或许是因为早晨裴舒语说的那些话,也或许是听裴舒语说他为了自己让林申永远翻不了身,长期累积的情意,在这一刻彻底发酵。

心底,忽然有了个冲动。

她眸色坚定,一字一句郑重道:“裴京闻,谢谢你。”

裴京闻收好医药箱,唇角勾着笑,忍不住出声逗弄她:“周宜宁,你只会说口头感谢啊?”

四目相对。

那双在梦里出现无数次的眼眸,不论过去多久再看,都会让她怦然心动。

“……不是……”她下意识否认。

裴京闻自然意识到她今天有些不对劲。

只是在她跟前不要脸惯了,这一刻并没多想,薄唇微微勾起:“那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吧?”

或许,舒舒说的对。

她应该再勇敢一点。

不用那么理智,不要那么瞻前顾后,冲动一次。

哪怕结局不尽如人意,她也想抓住当下。

“你不是要亲我吗?”周宜宁的心跳,几乎要冲出嗓子眼:“……我、我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