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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部尚书姚沙弥奏道:“陛下卧病在床,昨日尚书令前往探疾,陛下下旨命尚书令主政。”看书溂

话音刚落,尚书右仆射梁喜大声道:“绝无此事,陛下已卧病多日,口不能言,怎能亲口下旨。昨日曾亦在寝宫之中,并未听到陛下下旨,请太子治姚沙弥假传圣旨之罪。”

给事黄门侍郎尹冲尖声道:“昨日是下官亲耳听见,太子亦在旁边。”

众人望向太子姚泓,姚泓微微一笑,坚定地道:“绝无此事,孤不曾听到父皇下旨。”

尹冲如被雷磔,僵硬地向后退了一步,惊恐地道:“太子,怎能冤枉微臣。”

姚弼上前一步,逼视着姚泓道:“昨日寝宫之中分明大伙都曾听到,太子为何否认。”

姚泓平静地望着咄咄逼人的姚泓,不紧不慢地道:“孤确实没有听到。昨日在场的诸卿,谁曾听见?”

于是,朝堂之上吵做一团,有人说听到,有人说没有此事,姚弼望着微笑而立的太子,心中生出寒意,这还是那个文弱仁厚的大哥吗。

侍中任谦向姚泓躬身奏道:“殿下,陛下只不过是卧病,待陛下康复后一切自然分晓。眼下晋军大兵压境,争议暂且搁置,一切以退敌为重。”

姚泓点点头,伸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众人安静。

司徒左长史王弼高声道:“主政不明,如何退敌,臣请奏明天子,请天子示下。”

姚泓脸色一沉,冷声喝道:“王弼,父皇身体欠佳,你想惊扰圣驾不成。父皇曾在殿下当众宣布让孤主政,你莫非不知?”

王弼脸色一白,没想到一向谦和的太子变得如此犀利,向左右朋党望去,希望有人帮他缓和。

“你一再纠缠主政之事,莫非有意挑唆孤与广平公不和,其心可诛。来人,把王弼押往廷尉,待退敌之后再行论罪。”

殿侧武士上前抓住王弼往外拖,“尚书令救我,诸公救我”,凄惨的叫声逐渐远去,大殿上变得鸦雀无声。姚弼、姚愔、尹元等人方才发觉,原本那个温和的太子发起怒来亦可要人性命。

处置完王弼,姚泓脸上重焕微笑,道:“广平公在蓝田抵御晋军,劳苦功高,且在京中歇息三日再回蓝田吧。”

姚弼冷声道:“父皇命本公在京中侍疾,本公不会违抗旨意。”

“三弟不愿回蓝田也好”,姚泓看了一眼殿下,道:“抚军将军姚赞,孤命你前往蓝田率军抵御晋兵。”姚赞,姚兴族弟。

姚弼听姚泓要夺其军权,怒道:“太子,愚回京城时已命辅国将军尹宏掌军。临阵易帅乃兵家大忌,太子不可不知。”

姚泓轻描淡写地道:“抚军将军姚赞,父皇多次夸他智勇双全,孤派他前去蓝田掌军,定能夺回峣关。三弟安心在京中侍疾,蓝田战事就不用多操心了。”

姚弼恨恨地跺脚道:“太子这是要断送掉大秦的江山。”

侍中任谦喝道:“广平公慎言,天子命太子监国,你听命行事便是。”

朝堂上这番较量,令姚弼警醒,没了父皇撑腰,自己似乎斗不过太子,原本那些依附自己的大臣,发现风向不对居然转投向姚泓了。

沮丧地回到广平公府,南阳公姚愔干巴巴地道:“三哥,你回京侍疾兵权被姚泓夺去,得不偿失。”

姚泓恶狠狠地道:“慌什么,姚泓还没掌控京城,他手下的将领都是些酒囊饭袋,只要愚发动进攻,定能夺取皇城。”

闷坐了片刻,姚泓交待道:“七弟,你回去召集人手隐于府中,听愚的号令行事,皇城内有东平公为内应,要擒住姚泓不难。为防万一,愚会写信让四弟从定城率军回来。”

姚弼的书信尚未送至定城,姚洸先听闻了父皇已死、太子秘不发丧,广平公前往京城夺权的传闻,忙召姚禹、阎恢、杨虔、赵玄、安鸾等人商议对策。

定城被围近月,城中粮食将尽,姚禹畏惧晋军,鼓动姚弼率军回归长安。

广武将军赵玄道:“陛下驾崩并不可信,如果我等放弃定城前往长安,那晋寇便能直逼长安城下。定城虽小,却扼住晋军西进道路,京师大军随时会来增援,届时便可破敌于城下。”

姚禹深忌赵玄之勇,皮笑肉不笑地道:“赵将军武勇过人,有你守定城定然无事,等陈留公回京鼎定大局后,必然会重赏你。”

赵玄怒道:“愚受陛下重恩,唯有以死相报,陈留公若是听信姚禹的小人之言,弃定城前往长安,纵晋军入寇,将来悔之晚矣。”

姚洸犹豫未决,姚弼的信送至,得知父皇尚未死,姚洸松了口气。信中姚弼告诉他,太子姚泓露出隐藏面目,利用梁喜、任谦等把控朝堂,用辅国将军敛曼巍控制禁军,不准皇子大臣与父皇相见……

姚弼称他率千名精锐入城,加上姚愔等人的部曲可以聚集三千余人,届时以东平公姚绍为内应,一举发动扣押姚泓,请父皇颁旨废太子,让姚洸率军至长安城外相应,事成之后,将晋封姚洸为王爵。

姚洸让众人退下,留下最得信任的司马姚禹。姚禹看完信后,眼中精光闪过,轻语道:“主公岂无意乎?”

一句话猜中姚洸的心事,长安城中风雨飘摇,三哥姚弼要发动兵变,太子肯定要被杀或被废,三哥想要储君之位,自己亦是父皇之子,为何不能争上一争。

“主公陈兵城外,等长安城门打开率军入城平乱,大有可为。”姚禹笑吟吟地道。

“平乱”,姚洸喃喃语道,眼中射出两道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