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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曰:郑伯克段于鄢。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称郑伯,讥失教也。”

“这句话的意思是,《春秋》认为,共叔段不遵守做弟弟的本分,所以不说他是庄公的弟弟;兄弟二人如同两个国君一样争斗,所以用“克”字;称庄公为“郑伯”,而非庄公,是讥讽他对弟弟失教。”

少师讲到这里时,五皇子脸上露出讥讽的表情。

少师道:“殿下,您是有何疑问吗?”

五皇子道:“郑庄公有什么错?却在史书中受笔者讥讽,受世人讥讽。”

少师道:“郑庄公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任弟弟,直到无可挽回,才出兵镇压,其中何尝没有纵容之意。若是一早劝诫,何至兄弟反目,母子反目,天下人遭殃。”

五皇子今天仿佛吃了火药,刚跟顾玉呛声完,又跟太师呛声。

五皇子怒道:“郑庄公出生时,便为母亲武姜所厌弃,从小并未感受到慈爱,不也成就一方霸业。弟弟共叔段享受了母亲的慈爱,却不知满足,妄生贪念,想要抢夺郑庄公的国君之位,造成天下生灵涂炭。

郑庄公说他‘不义,不昵,厚将崩’,有什么错?共叔段于焉被杀,乃是咎由自取,凭什么说是‘如二君,故曰‘克’?共叔段一个乱臣贼子,也配称为‘君’?”

顾玉不由侧目。

这是史书给郑庄公和共叔段的判词,巧用春秋笔法,寓褒贬于曲折的文笔之中。

一个“郑伯”,贬低了郑庄公捧杀弟弟的行为,一个“克”掩盖了共叔段谋反的事实,竟成为“两国君之争”,再次拉低郑庄公,《公羊传》更是将“克”字谓之“大郑伯之恶也”。

历来史书中,记录这段历史,在批判共叔段的同时,总把庄公贬得更低,认为是庄公的刻意纵容,才让共叔段一步步走向灭亡。

少师听了五皇子的话不由叹气,道:“殿下,庄公身为兄长,本该承担教导弟弟共叔段的责任,可他不断纵容...”

“荒谬!”

五皇子打断少师道:“若是身为兄长,就该承担起教导弟弟的责任,那么武姜身为庄公的母亲,岂不更甚?可武姜因为生庄公时难产,为庄公取名‘寤生’,‘恶之,爱共叔段’。

武姜身为母亲都没对郑庄公尽到教养之责,却要求郑庄公这个哥哥对弟弟尽教养之责。岂不可笑?共叔段自取灭亡,尔等反怪庄公这个兄长没有劝谏,庄公岂不可悲?”

少师看着五皇子凶悍的目光有些无言。

或者说他并非无言,而是有些话无法直说。

他挑选这篇《郑伯克段于鄢》,是想要借用郑庄公和共叔段的经历,以史为鉴,来劝导五皇子和六皇子兄友弟恭。

可是五皇子明显只揪住他们的行为,不细探他们的心理。

少师有些为难,总不能说,若是你弟弟以后想要跟你抢夺皇位,你就应该放任他自取灭亡,而后对其一击毙命吧。

这实在有悖伦理纲常。

少师说不出口,也不敢说出口。

五皇子见少师无言,仿佛战胜的公鸡,挑衅地看了一旁的顾玉一眼。

顾玉很能理解五皇子的愤怒。

文中的“寤生”二字,触动了五皇子脆弱的内心,让五皇子产生了同病相怜之感。

庄公姬姓,郑氏,名寤生。

而“寤生”即难产之意。

这就相当于,若是放在现代的语境,郑庄公的名字就是“姬难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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