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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宋朝,不光杯酒释兵权,也开始削减宗室的权柄,可以说,直接将宗室当猪养着,饶是如此,也出现了好几次皇帝绝嗣,以至于皇位不得不转支的情况。前明的时候,藩王造反,还TM成功了,之后,宗室就真的是当猪一样养着了,除了吃喝玩乐生孩子,兼并土地,欺压底层宗室之外,就啥也干不成。

吸取了这样的教训之后,本朝宗室比前朝还不如,俸禄不如前朝高,爵位也没有保底,也没有封地食邑,可以说,只要当不上皇帝,那以后的生活,就一眼望得到头。发奋一点的会趁着自己活着的时候多积攒一点家产,免得子孙后代没了爵位之后,连饭都吃不起。像是俞王那样只管自己快活,不管子孙生活的宗室也不是没有。

徒嘉钰原本想不到这些,但是谁让有个徒宏憬,刺激了他的自尊心呢!徒宏憬为什么对这些侄子这般肆无忌惮,无非就是意识到,自己还有更进一步的可能,而其他人,最多也就是跟自己的下限平齐罢了,所以,他才能以毫无自觉的恶意对待这些侄子。

其他人或许就这样认命了,但是徒嘉钰呢,别看他平时表现出来的就是个乐观活泼的孩子,但实际上,他有着比较高的自尊,再联系到自己那个已经记不清楚具体模样的父亲,身为皇子亲王,死得却是毫无价值,与乡野匹夫无异,毫无壮烈可言。

他以前想不到这些,但是如今知道得多了,就知道,在真正的权柄面前,便是亲王之尊,也不过是空中楼阁,随便一点变故,对他来说,或许就是泰山压顶。

或许有人说他是杞人忧天,但就像是当年的徒宏远,毫无野心的一个皇子,其他人或许还可能是自作自受,他就纯粹是遭了池鱼之殃。万一的可能只要落到人身上,那就是十成十,徒嘉钰可不肯冒这样的风险。

只是,徒嘉钰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自保,而看出了他心思的顾晓却初步有了点想法。

在这种时候,想要在京畿之地搞事,那绝对是地狱级别的难度,毕竟,坐在上头的是什么人,能在自个眼皮子底下让人胡搞。所以,之前宫变,好几个皇子同时作乱,最后,圣上连一根头发都没掉,反倒是将一帮搞事的没搞事的都一起搞死了。

这年头,已经是大殖民时代了,也就是中原这边,还故步自封,也就是几个港口对外开放,说是万邦来朝,实际上就是周边的小国,再远一些的也有,但是这些人很少会进入中原腹地,一般就是在港口转一圈也就回来了。

主要是宗教的问题,中原这边从来都是敬天法祖,讲究的是神仙也是凡人做,还有就是中原大地,不养闲神。大家最多就是泛信徒,看见个庙就去拜一下,求个心安,真要是对哪个神仙死心塌地,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便是佛道两家,也没说我是和尚,就只参拜佛祖,不信三清的道理。最多不过就是两家纠缠到底是太上化胡为佛,还是中原诸多神仙在佛门是否是外道的问题。

但是西方那边的宗教,不管是哪一派,那都是非常排外的,你不能前脚刚去教堂领了鸡蛋,后脚就回自个家里拜观音菩萨,更别说是在家祭祖了。为了这事,沿海那边搞出的教案都有不少,还有因为转信上帝,不肯再听从宗法被宗族处死的,朝廷这边听到这样的事情,已经下发了好几次驱逐教士的诏令。

如此一来,即便要跟西洋那边有什么贸易往来,许多地方也只肯叫他们在附近转悠,严格一点的,连码头都不肯出,免得又闹出什么信仰之争来。

顾晓对于这个时代的事情不了解,但是原身却听家里说过一些。浙东那边土地贫瘠,多有出海讨生活的,距离泉州港也不算远,顾家往京城送年礼,常有些舶来品。原身的陪嫁里,就有一座炕屏,上面镶嵌的就是西洋那边来的圣婴圣母彩色玻璃嵌画,只是徒宏远不喜欢这个风格,那座炕屏后来就一直放在库房里,从来没用过,顾晓也就是前些日子给末儿讲故事,想起来这事,将那炕屏翻了出来。

顾家对于西洋那边了解也很少,倒是对南洋那边有些了解,闽浙一带,几百年前就陆续有人下南洋讨生活,许多人家在那里都有些亲戚。顾晓上辈子也不是学历史的,搞不清楚这个时候南洋那边是个什么情况,便琢磨着回头找隆安侯夫人了解一下,只说想要做海贸生意便是。

不过,顾晓也就是开个头,她可不是那等会为了儿孙劳心劳力的性子,有道是儿孙自有儿孙福,没有儿孙我享福!这辈子多了几个便宜孩子,既然是给他们找退路,那自己给他们指条路,他们自个想办法就是了,自己可没这个闲心去折腾。

顾晓起了这个念头之后,只是叫人将这事记了下来,便不再多想,自个抱着一杯果茶坐在窗前晒太阳。

“最近外头可有什么新鲜事?”自从王府除了服,跟外面的交际往来也多了起来,消息也不再滞后,顾晓这会儿闲得无聊,便想要八卦一下。

如今府里的丫头已经换了一茬,吴嬷嬷虽说还没进入养老状态,但是她手头的事情已经开始慢慢移交给春香,而其他的丫头也已经顶上了之前的岗。之前一批丫头都是“春”字打头,到了这一批,顾晓就选了个“夏”字。

几个大丫头里头,夏云就是最活跃的一个,是个包打听,因此,顾晓就叫她负责跟二门外头传话,也可以趁机打听外头的事情。这会儿夏云就说道:“这些日子也没太多的事情,只是听说庆王府世子夫人正在给他们家的小儿子议亲。”

顾晓问道:“可听说了寻的是什么人家?”

夏云摇了摇头,说道:“已经听说一阵子了,但是之后却没什么消息!”

这年头,宗室子弟议亲要说容易也挺容易,要说难,其实也挺难的。宗室爵位降得太快,要是非嫡非长,甚至都不一定能捞到爵位。老一辈在家的时候还好,等长辈过世分了家,立马就能知道什么叫做生活的落差。

所以,想要往高里娶,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这年头高门大户,家里养着女儿,婚姻之事首先考虑的从来不是女儿的幸福,多半是要用来联姻的。嫁个皇子还算是实惠,能捞一个超品亲王妃的身份,就算没什么实权,说出去也体面,而且作为皇子的岳家,那也是圣上的亲家了,除非涉及到谋逆大案,圣上总会宽容一些。就像是隔壁雍王妃的家里,只是被贬谪,并未抄家流放。

但是嫁个普通宗室,对于许多人家来说,就不够实惠了,聘礼不会很多,却得多陪一些嫁妆,也得不到亲家的助力。当然,底层的小官还是愿意攀附的,若是那等豪商,甚至肯倒贴一大笔的陪嫁,但问题是,哪家宗室这么不要脸,为了一点钱,就肯娶商户女为妻?为妾还差不多!

所以,还是那句话,中下层的宗室,无论嫁娶,都是高不成低不就。庆王府更麻烦的地方在于子嗣众多,势必有许多人是无法封爵的,那嫁过去,连面子上的实惠都没有,谁肯呢?

所以,庆王世子妃放出风声之后,便遇了冷,大家对此都不感兴趣,这也叫庆王世子妃颇为头疼,她原本想要给小儿子娶娘家的侄女,结果娘家那边都不乐意,宁可找个年轻举子,好歹是潜力股。

顾晓听了,愈发庆幸徒宏远死得好,徒嘉钰成年就是亲王,婚事上根本不用多担心,末儿将来怎么着也能混个镇国将军,也不至于在婚事上为难,至于孙辈如何,那就得他们自个去操心了。

“其他还有吗?”顾晓喝了一口果茶,又问道。

夏云犹豫了一下,说道:“听说宁国公主驸马重病,已经是不成了,治国公府那边已经准备了棺椁,等着发送了!”

顾晓一下子就来了兴趣:“我记得宁国公主驸马如今也不过是三十多岁,怎么就不行了?可是出了什么意外?”

夏云见顾晓模样,只得说道:“说出来只怕污了娘娘的耳朵!之前宁国公主驸马养外室,不是被公主发现了吗?后来还被圣上罚了一顿,之后便再也没回过宁国公主府,只在治国公府里居住!听说他这两年愈发放浪,屋里但凡平头正脸的,都被他糟践了个遍!又每日里酗酒为乐,如此,身体自然是愈发不行了。听说前阵子,他似乎是吃了什么助兴的药,跟几个丫头在房里厮混,第二天人就爬不起来了,之后请了不少大夫,也不见成效……”

她也还是未婚的姑娘,说到这里,已经是期期艾艾,面红耳赤,一边的其他几个丫头,也是一边竖着耳朵听,一边红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顾晓也听得有些无语,这都什么人啊,之前就栽在了女色上,将家庭和前程都给玩完了,如今竟是重蹈覆辙,还搞出这等事情来,她觉得,治国公府要是有办法,都想要将他直接逐出族谱。

“这等私密的事情,怎么会传到外头去?”顾晓问道。

夏云脸上神情愈发古怪起来:“听说治国公府是藏着的,消息是从宁国公主府传出来的!”

顾晓顿时明白了,毕竟夫妻一场,只怕宁国公主在治国公府还是有眼线的,她虽说已经摆出一副跟驸马恩断义绝的架势,但是,对于驸马的情况还是有几分关心。若是马淳之后洗心革面,说不定宁国公主还会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给他一个台阶下,结果马淳搞出这等事情来,宁国公主只怕肺都要气炸了,如何还肯再给这个丢人现眼的家伙留什么颜面,因此,一怒之下,直接就叫人将事情捅了出去。

虽说这很有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意思,但是宁国公主是君,根本没必要给驸马遮掩,甚至,还能借此得到圣上的怜惜,要是能给两个孩子争一份前程,那就再好不过。

春香在一边有些犹豫:“娘娘,这,若是驸马没了,咱们府里要派人道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