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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赦一听说来的是戴权, 就放了心。

真要是坏事,也犯不着叫戴权来宣旨。贾赦自去换衣服,再去荣禧堂接旨。而戴权已经进来了, 他知道贾家如今的情况,却故意装作不知道,直接就在荣禧堂那边等着, 还装腔拿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贾将军难道不住荣禧堂吗?咱家都来了这么久, 竟是都看不见!”

贾政只觉得眼皮直跳,只得尴尬地说道:“如今下官为奉养母亲, 窃居这荣禧堂,下官的兄长住在老宅那边, 一时不得前来,还望公公海涵!”

戴权轻哼一声:“你也知道是窃居啊!”说着, 不管贾政脸色变化, 便站在那里摆出一副闭目养神的架势。

贾政正自尴尬地时候,贾赦已经过来了, 看到戴权,便露出了笑容,说道:“内相今儿过来,蓬荜生辉啊!”

戴权忙说道:“可不敢当贾将军一句‘内相’,这都是下头不懂事的人浑说的, 叫皇爷知道了,奴婢有几个脑袋够砍的!今儿奴婢过来,是个贾将军道喜的, 这香案已经设好,将军快接旨吧!”

贾赦便赶紧领了贾政叩拜接旨, 就听戴权打开诏书,抑扬顿挫地念了一通:“圣谕,一等神威将军贾赦,乃先荣国公之子,忠诚礼佑,深得朕心,特封东城兵马司指挥使,当尽忠职守,力行无怠!钦此!”

贾政听得郁闷,贾赦同样也郁闷,他懒散惯了的人,结果圣旨礼说要尽忠职守,力行无怠,这不是要他的命嘛!不过圣命不可违,他只得老老实实接了圣旨,叫人拿去祠堂供奉,然后从袖子里摸出一个荷包来,塞到戴权手里,压低了声音问道:“圣上怎么突然想起我来了?”

戴权笑眯眯说道:“还不是你们府上又出了大动静,皇爷自然也想起来了!”他刚刚只略

贾赦脸色一苦,言不由衷地说道:“那真是多蒙圣上看重啊!”

越是看到贾赦不情愿,戴权就越是乐呵,他看足了贾赦的乐子,拒绝了留下来喝杯茶的邀请,笑眯眯回去复旨了。

“大哥你怎么能这样跟戴公公说话!”戴权一走,贾政就蹦起来了,“那可是圣上近侍,不可轻忽!”

贾赦斜睨了贾政一眼,不耐烦地说道:“关你屁事,人家自个都没说什么,你倒是蹦跶起来了!说起来,今儿个又不是休沐,你不去衙门里面上差,在家里干什么?”

贾政顿时有些尴尬,他如今所谓的上差,就是去点个卯就回来。其他人有事也不找他,他坐在衙门里面也是无聊,还得听人各种闲言碎语,与其如此,还不如待在自个书房里,起码那些清客相公,说话可比衙门里那些人强多了。

贾政也不好意思说,只得说道:“既是圣上赐官,那大哥总得去给母亲道个喜吧!”

贾赦想想也是,随口便说道:“你总算说了句正经话,走吧,去后头跟老太太说一声吧!”

贾史氏也是吃了一惊,继而又有些心虚,这会儿也不敢说什么泼冷水的话,只得说道:“既是圣上赐官,那你就好好干,莫要出了什么岔子!”

贾赦见贾史氏如此好说话,还有些不习惯,有些别扭地答应了下来,便在心里长吁短叹着回去,好准备明儿个就去上任。

贾赦一走,贾政就忍不住说道:“圣上给大哥赐的官是武职,难不成咱们家以后还得走之前的路?”

贾史氏看着贾政的样子,心里就有些腻歪,这圣上的心意,是你能揣摩的吗?贾赦身上本来就有爵位,圣上封他去做文官,人家也不让啊!他要是将来干得好,说不定进了兵部,那也没什么文武之别了!

只是,贾史氏如今没了臂膀,以后说话愈发不顶用了,还是得安抚好自己这个小儿子,因此只说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如今你们兄弟两个都有官职,以后家里头在外面就更说得上话了!何况,五城兵马司又不是在外领兵,也算不上什么兵权,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贾政还是有些糊涂,但是瞧贾史氏不想再说的样子,只得作罢,然后,又有些羞赧地说道:“王氏无能,竟是叫下头人欺瞒成那个样子,如今荣禧堂这边几个管事都撤了,那日后……”

贾史氏愈发无力起来:“你急什么,难不成没了那几个管事,家里还能委屈了你不成!”想到王氏那几个陪房差点没将能掏空的都掏空了,还在外头借着荣国府的权势欺压平民,购置田产,贾史氏就恨不得将王氏撵出去!你这是管家,还是在干什么,竟是糊涂到那个地步!

也亏得之前王家倒了霉,王氏小心了许多,生怕被人抓住了把柄,因此没叫人在外头放印子钱,要不然这次查出来,乐子只会更大!

当着贾政的面,贾史氏没有骂王氏,不过还是说道:“我看你媳妇是个糊涂的,以后也别叫她管家了!”

之前是顾及着两个孩子,如今在这样下去,王氏自个都能将贾珠元春兄妹两个毁掉,沉吟一番,贾史氏说道:“王氏不管,你这边总不能没个人主持,我叫人再给你相看一个二房吧!”

贾政犹豫着说道:“这不合礼法!”

贾史氏冷哼了一声:“什么礼法,真要是按照礼法,就王氏这样的,休十次都不过分!也就是她给长辈守过孝,要不然,就她家那门风,还有做出来的事情,就算不休了,也该送家庙里去!偏生还不知足,整日里说些有的没的,就荣禧堂那点子事情都管不好,再叫她日后去做后宅交际,还不定要得罪多少人呢!”

说到这里,贾史氏就有些懊悔:“母亲当初是想着王家那边嫁妆丰厚,她又是嫡长女,素日看着也是好的,史家那时候也没有合适的,要不然何曾给你找这样一个媳妇,结果娶回来这些年,除了生了一双儿女之外,素日里竟是找不出多少好来!下人倒是说她慈悲,那是因为看她糊涂,好糊弄!”

贾史氏越说越是不高兴,然后说道:“这事你就别管了,看母亲给你寻摸个好的!”

两人说话的时候压根没有发现,元春就躲在屏风后面,她的乳母这会儿紧张地捂着嘴,半点不敢发出什么声音,生怕被前头发现。

好在这年头,穿的是绣鞋,元春又从小被宫里出来的嬷嬷教导,身上系上几个铃铛,走起路来都不会发出什么声音。因此,她悄悄退下的时候,竟是半点不曾引起注意。

元春越想越是心慌,一方面,她也的确心疼自己的亲娘,王氏嫁过来这么多年,在自己祖母嘴里,竟是除了生了一双儿女,找不到半点好来,何其叫人寒心!另一方面,她也已经不小了,自然明白,当家的是自己母亲还是别人,是有着很大区别的。真要是父亲有了二房,那母亲是不是就有可能被逝世?那二房就不叫二房,那是继母了!继母会有自己的孩子,那自然会分薄她与贾珠的利益。府里头为什么如今大力培养她,不就是因为她现在是唯一的嫡女吗?若是有了继母,继母再生一个女儿呢?她是不是很容易就被放弃掉?

元春沉吟一番,她不敢现在就去告诉母亲,只得先待在自己屋里,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贾史氏也不知道之前与贾政说的话居然叫元春听到了,虽说府里头人事变动非常大,但是并没有影响荣庆堂这边的供给。甚至下头更加殷勤了一些。未时刚过,小厨房那边就送了几样精细的点心过来。

贾史氏年纪大了,喜欢热闹,就叫元春一块儿过来吃。如今正是菊黄蟹肥的时候,小厨房送来的就有一样蟹黄小饺,贾史氏自己略吃了一个,对着元春笑道:“这个倒是鲜香,只是性寒,你小孩子家家的,哪怕里头放了姜醋,也要少吃一些!”

元春依言只吃了半个,又拣了一个山药枣泥糕吃了,便不再多吃。贾史氏便笑道:“这个好,养人,你喜欢的话,回头叫小厨房多做一些,送你屋里去吃着玩!”

元春撒娇道:“到底是老祖宗疼我!”说着,依着贾史氏寻常的口味,拣了一块松瓤栗子糕奉给贾史氏,贾史氏笑呵呵地就着元春的手吃了半个,便不吃了:“这些好是好,就是难克化,我略吃一口就是了,还是得惜福养生才是!”

元春便将那半个放下,笑道:“老祖宗定然是要长命百岁的,等回头我到了老祖宗这个年岁,还要再陪着您吃点心呢!”

到了贾史氏这个年纪,自然最想要的就是健康长寿,被元春捧得高兴,就笑着招呼玛瑙:“我记得前些日子还看到一套点翠宝石的头面,我如今这个年岁,是戴不得了,倒是不如给你们小姑娘戴着,又鲜亮又好看,叫我看了也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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