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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两个果然得了偷懒之道,这几样针线主要就是珠绣,用的是珍珠玻璃宝石之类作为点缀,图案也比较简单,好在并不俗气。兄弟三人也没争执,各自挑了几样。

徒嘉泽立马就将腰间的一个荷包给取了下来,换做了一个新的珠绣福字荷包,笑嘻嘻说道:“这个寓意好,这几天我就戴这个了!”

徒嘉钰跟末儿也各自选了一个戴了起来,顾晓在一边看着,又对佳婉佳姝说道:“你们做的这些都叫他们几个分了,别自己都没得用了!”说着,便叫人也拿了几个新荷包过来,给了姐妹两个:“这是今年的新花样,你们拿去戴着玩吧!”

佳婉佳姝笑嘻嘻说道:“谢娘娘赏赐,可是我们占了便宜了!”

徒嘉钰笑道:“妹妹这话说的,妹妹一番心意,那是千金难得,怎么叫做占了便宜,是我们占了便宜才是!”

徒嘉泽这会儿已经心平气和起来,决定回去就将红药撵出去,嘴上却是说道:“你们要是觉得占了便宜,不如回头再给我们做几个,不拘什么样式,便是个普通荷包也行啊!”

佳姝下巴一抬,撇了撇嘴:“你倒是想得美,你身边那么多丫头,哪个给你做荷包不行,非得我们姐妹做的!我们一年就这么多针线,且等着吧!”

徒嘉泽故意耍宝:“可怜啊,咱们几个能得荷包的时日也不多了,等着你们两个定了亲,只怕这些都不知道得落到哪个人手里取了!”

佳婉年纪大一点,已经有了点想法,这会儿脸一红,不由一跺脚,看向了顾晓:“娘娘,你看他!”

顾晓被几个小儿女逗得一乐,忙道:“是泽儿不好,快给你姐姐道歉!”

徒嘉泽只得低头赔礼,但是嘴里说的话也不是很中听:“是弟弟说得不好,姐姐尽管留在家里,不用出嫁,大家一辈子生活在一起,岂不是好?”

佳婉脸都羞红了,直接捏了帕子,就丢到徒嘉泽脸上:“你就胡说吧!”

顾晓听着他们这样言语,竟是悚然一惊,佳婉再有个一两年,似乎真的就要开始议亲了,难不成,明年开始,就要带着佳婉出去见客了不成?

顾晓一边心中暗自诅咒封建社会对于少年男女的璀璨,一边琢磨着是不是可以拖一拖,先相看,不要着急定下来,晚一点出嫁,也免得过早产育,带来风险。

一边周氏她们几个偷眼看着顾晓,只见顾晓神情并无变化,心里也开始忖度顾晓是个什么想法,只是嘴上也不敢说,毕竟,她们便是养着两个姑娘,其实也没资格在这种事情上多嘴。

顾晓只是笑道:“兄弟姐妹们顽笑可以,不过可别伤了和气!知道的说你舍不得姐妹们,不知道的,还当你就是要捉弄人呢!”

徒嘉泽也是个能屈能伸的,又给姐妹二人赔了礼,然后笑嘻嘻地在徒嘉钰和末儿中间坐下,瞧着末儿还拿了个小绣球逗弄白白和花花,又凑过去招惹。

“真个孽障!”李氏忍不住说道,“浑然没一时消停的,整日价招猫逗狗,也亏得生在咱们府里,换做是其他人家,岂不是三天两头要挨板子?”

顾晓笑道:“泽儿天真烂漫,男孩子顽皮一些也是常事,他又不是那等顽劣之人,何苦拘了他的天性!等再有几年,自然也就懂事了!”

李氏嘴上说自家儿子是孽障,心里头却不会这么想,如今听顾晓这么说,不免也有些喜欢,嘴里还要谦虚:“姐姐过誉了,他啊,这辈子性子是怕是改不得了!”

说了一会子话,便有人过来,说是该去祠堂祭祀了!

祠堂里头如今就挂着徒宏远的画像,还有他的神主牌,顾晓起身带着李氏还有几个孩子一起过去,像是几个太姨娘,连露面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先在正院等着。便是李氏还有两个姑娘,也没有沾手的道理,只有跟着磕头行礼的份!

府里头人就这么多,流程自然也简单,下面仆从将菜饭汤点酒茶从外头传来,然后由末儿传给徒嘉泽,徒嘉泽传给徒嘉钰,再由徒嘉钰捧给顾晓,由顾晓放到供桌上,等着供桌上摆得满满当当,顾晓便拈了高香,下拜叩首,祠堂里头的人也跟着跪下叩首。

顾晓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的,她反正心里无悲无喜,权当是后世逛寺庙凑热闹烧香拜佛了!

等着祭祀结束,顾晓这才带着人出了祠堂,重新回到正院。

“也不知道今年宫里会不会赐席面下来!”祠堂那边,大家肃然无声,回了正院之后,大家都放松下来,李氏刚才其实有些憋屈,这会儿呼出一口气,忍不住说道。

顾晓想了想,说道:“或许有吧,但凡宫里准备赐宴,总不会落下咱们府便是了!”

几个人顿时都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寻常臣子还要考虑什么圣眷不圣眷的,宗室各家王府,各种常规的赏赐,总是绕不过去的。

府里头一帮女人也没什么政治敏感度,大家也没想过,今年圣上去掉了除夕朝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若是日后换了新君,自家还能不能继续保有这样的体面。

顾晓也不会跟她们提这些,免得回头也想些什么有的没的,闹出什么事来。

瞧着时辰差不多了,先是李氏带着几个太姨娘给顾晓奉茶行礼,然后便是几个孩子过来磕头,顾晓将压岁荷包都散了下去。然后府里头各处下人也来行礼,顾晓也叫人将新打的花钱赏了下去。

虽说到了年根上,王府一干属官侍卫也放了假,却还有人在府里当值的,顾晓也叫人送了荷包还有席面过去。

等着这一圈事了了,才在正室里头摆了桌子,下面先送了屠苏酒,合欢汤、吉祥果、如意糕之类的过来,摆在席上,这才陆续上菜,很快就满满当当摆了一大桌子,大家围坐在一起,也不讲究什么食不言的规矩,便开始祝酒。

对于寻常百姓人家,年夜饭自然是一年里头最要紧的事情,而王府平常也是锦衣玉食,大家这会儿都只是略吃了两口,便都开始说笑起来。

原本府里头就请了女先儿过来,这会儿直接将人叫了进来。两个女先儿因着过年的缘故,也是穿红着绿,虽说头上没什么珠翠,却也插着金钗,戴着绒花,手里的琵琶三弦也都是朱红色,看起来就是一副喜气盈腮的模样。

这等女先儿惯来常入大户人家内宅的,虽说是头一回进王府,倒是也没有怯场,上来就先团团请安问好,嘴里一连串的吉祥话说出来,竟是半点磕绊都没有,听得几个孩子都瞪圆了眼睛。

顾晓听着也是乐呵,叫人搬了两个锦墩过来,请那两个女先儿坐下,两人先谢了,却也不急着落座,先问道:“娘娘今日想要听些什么?”

顾晓便问其他人:“你们想要听什么?”

李氏想到旧年看过的社戏,如今十几二十年过去,已经记不分明,只记得一些热闹罢了,因此,便说道:“说些热闹点的故事吧!”

末儿在一边猴儿一样叫道:“妈,我想听外头说书那样的!”

两个女先儿一看,便笑道:“既是如此,之前才有一本新书,是新编的《白蛇传》,不如听听这个如何?”

“《白蛇传》?”徒嘉钰一开始只想到高祖斩白蛇起义那段,结果就听末儿兴冲冲说道:“是《警世通言》里头那一篇吗?我也看过的,你这个是什么说法?”

那女先儿一听,忙笑道:“小爷果然见多识广,这故事正是从这里头来的,但之前又有人重编了一篇,不如听我俩讲一讲,如何?”

顾晓一听,便笑道:“那便讲来听听吧!”

这俩女先儿能混出名堂来,自然是有本事的,不仅说书说得好,还会一些口技,将故事里头男女对白都演得惟妙惟肖,她们既是知道末儿已经看过《警世通言》里头那一篇,便将没多改的地方一掠而过,又仔细将新编的部分给说了一通。

这故事上辈子也算是个大IP,电视电影都改编过好几版,但是跟这女先儿说的这版又有些不同。这女先儿嘴里白娘子有情有义,又不是那等对丈夫百依百顺的所谓贤妻良母。

许宣前脚听信了法海的话,后脚就被白娘子一番教训,说自己多年来如何为他操持家务,打理生意,古来贤妻也不过如此,他就听信外人所言,非要说她是妖物。真要是妖物,何苦这般,直接迷惑了他,叫他神魂颠倒又有何难。

那女先儿一连串的说辞连贯而出,另一个女先儿掩面做面红耳赤羞惭模样,结结巴巴分辨,只说我不是说娘子你是妖怪,只是,人家大师这样说了,你便验证一下又有何妨?

末儿已经听得眼睛都鼓起来来:“这许宣是蠢货吧!那西游记里头,黄袍大王说唐僧是妖怪,直接就将人变成了一只老虎!难道法海就没那个本事!”

徒嘉泽压低了声音,说道:“可是,那白娘子本来就是妖怪啊!”

末儿叫道:“妖怪又怎么样,你许宣文不成武不就的,能娶个媳妇就不错了,还是白娘子那样的,他还有什么可挑剔的!他以为自己是什么人!”

佳婉和佳姝这会儿也跟白娘子共情了,她们捏着拳头,很想要知道之后是个什么结局。

结果就听那女先儿说道:“你个耳根子软的,自家人不信,非得去信外人!我先与你说,我如今已怀了你许家的孩儿,你到底与不与我回去,若是回去,咱们照旧是夫妻,若你还听那和尚胡言乱语,那咱们便夫妻情断,从此破镜难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