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琅文学zilangwx.com

旁边的苗苗伸过脖子:“怎么了?一大早就被主任训了?”

“钟小姐什么时候训过人啊?”对面男同事喝着咖啡,搭了句腔,“她说话都是柔声细语的。”

苗苗嗤笑说:“对,这温柔刀杀人,就是不见血哈。”

王络珠解释说:“主任她没训我,就是提醒我工作认真点,这份检查没做好。”

苗苗不可思议地喊:“你这报告不是昨天才加班弄出来吗?钟主任自己也刚从宁市出差回来,这么快就看完了?”

“她昨晚在家看的吧。”王络珠打开电脑查询界面,“哎唷,别烦我了好不好,这重要吗?”

苗苗咂咂嘴,退回了自己位置上。

且惠拿上会议记录本,掐着点出了办公室,在走廊上碰见了范志宇。

范主任从后面过来,快步跟上她:“小钟回来了?这一趟辛苦坏了吧。”

她唉声叹气:“有什么办法,像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总是轮到我。”

范志宇说:“正常,合规这一块全国都起步得晚,整个集团的体系也才刚搭建起来,还在摸索中,你是中坚力量啊。我问你,知道这次例会主题是什么吗?”

“应该是董事长的事吧?”且惠问。

在临城检查的时候,关于他严重违反工作纪律的公告已经在全集团通报了一遍,且惠也参加了整顿会议。

也许是这几年事情出得太多,她早已见怪不怪。但仍感慨道:“真的看不出,老刘平时那么以身作则。”

“拉倒吧,他还以身.......”范志宇有话要说的样子,起了个头又打住了,“你靠看是看不出的,这东西它不挂相。”

且惠点头,“关主任要宣布一把手的任命?”

范志宇和她并肩走着,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第三个人在。他才说:“是啊,总部处理完了老刘,咱们也不好一盘散沙似的,你做你的,我干我的,没人带队伍还行?”

这是肯定的,集团分部董事长的位置不可能空太久,会影响整体运作。更何况,江城归拢于总部的净利润,去年排到了第三。这么大一个摊子,上面最近应该也为人事调动的事伤透了脑筋。

钟且惠没多惊讶:“那么,老大的人选确定了吗?”

“怎么不确定?公示都在楼下挂了半个月了。”范志宇剎住车哦了声,“对不住,把你出差的事忘记掉了。”

她倒不在意这个,只是追问道:“是谁?”

“沈宗良。”

范志宇还在热火朝天地讨论:“我跟你说,这位来头可不小,斯坦福的经济学博士,之前一直是东远的董事,抓集团建设有一套的。哎,且惠......人呢?”

隔着岁月洪流,这个确切的消息钻进她耳朵里时,且惠像忽然断了魂一样。

她站在原地,感受着自己一下子飙到高点的心跳,手脚僵硬,像生了一场重病。

范志宇倒回两步来,低下头看了看她,脸色十分不好。

他关切地说:“突然怎么了这是?没事儿吧。”

“噢。”

半天了,且惠才回过神,说没事。

她以为,只要她一步都不踏足京城,就不会再和沈宗良有瓜葛。且惠还想过,也许时间一长,她就能从名为沈宗良的禁锢里走出来,放自己一条生路。

但事与愿违。老天最终和她开了个故弄玄虚的玩笑。

且惠攥紧了拳头,咬牙撑出一个笑:“没事,你接着说。”

范志宇把烟拿在手里,“我猜啊,东远的势头毕竟衰退了,这公子哥儿是想拿这儿当跳板,过渡一下,过两年直接升到华江的总部去主事,这不比在东远屈居人下来得强?”

对于这些站位上的盘算,且惠的敏感度一贯是很低的,没什么觉悟。

她只听了个半懂,情急地问:“就是说,沈宗良来华江是为个人前途来的,对吧?”

且惠慌极了,她搞不清沈宗良究竟是什么意图,来这儿做什么来了?

她就像一个忽然掉进水里的人,拼命抓住一切能依托的东西,不让自己沉下去。

“那是,要不然图什么呢?他们这样的人,一步都不会漏算的。咱们华江的规模可比东远大多了,地位不一样的。”范志宇显然已经琢磨透了,他走了几步,玩笑说:“哎,你叫他的名字还怪顺嘴的,像叫惯了似的。”

且惠蓦地脸红了,刚才太着急了,她都忘了避嫌。

她正要此地无银地解释:“哪有,我是听你.......”

但听者无心,范志宇不在意地指了指大门,“进去吧,要开会了。”

和以往的任何一次例会没分别,只是正中的主席位没人坐而已。

先听了一轮工作汇报,各部门轮流发完言后,快结尾时,关鹏才敲着笔杆说:“周三董事长到任,上午九点在大礼堂里举行就职会,还望各位都打起精神来。”

且惠坐在下面,面无表情地跟着大家鼓掌,听着整齐的掌声,心里乱糟糟的。

老范分析得很对,沈宗良也是个利益导向的人,这原本就是他要走的路,怎么可能被这点儿女私情蒙蔽,难不成还专程来清算她吗?她老几啊。

散会之后,她心不在焉地进了盥洗室,出来时,把会议记录本忘在了洗手台上。

走到一半想起来,她又折回去拿,正碰上周琳达出来。

且惠往左侧避了避,想先让她出去,但对方根本不动,反而挡住了她的路。

她抬头,冷静地看着周琳达:“借过一下。”

“学姐,你脸色很不好哇,是累的吗?”周琳达挑了在校时的称呼,笑着问:“还是知道小叔叔就要来了,亏心事做太多,心里不安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