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琅文学zilangwx.com

“你不要去说哦。”且惠立刻清醒了一大半,“千万不要。”

沈宗良在黑暗里嗤了一声,“不是你说自己命苦吗?”

且惠掀开被子下床,丢给他一句:“那也不需要你在工作上徇私我。”

她说徇私。

令他想起那年去西安出差,因为担心钟且惠的身体,半夜搭飞机匆匆赶回京,那是他漫长的职业生涯里,唯一的一次因私废公。只不过这样的事,后来沈宗良再也没为谁做过。

且惠头脑不清楚地跑到浴室,洗到一半才想起自己没衣服,昨晚穿来的睡裙被撕成了破烂。

天快亮的时候,她记得自己还仰卧在床畔,身上只盖了一条小毯子。沈宗良洗完澡出来,走到她身边,弯下腰,带着一身的水汽来吻她。且惠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娇气地说:“睡不了多久了,快休息吧。”

沈宗良开了灯,拿起电话叫完餐,闭起眼靠在床头小憩,放肆了一晚上,他也累呀。不知道为什么,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水声,睡意来得很快。

大概是因为确定小惠就在这里,她没有走。

“沈宗良。”

“沈宗良。”

且惠洗完,打开一丝门缝,猫儿似的叫唤了两声。

沈宗良被惊醒,这么短的时间他已经睡着了一觉。

他口里应着怎么了,起身到了门边。

水汽氤氲里,露出一张素净的小脸,“你能去我的房间,帮我把行李箱拿来吗?”

沈宗良嗯了声,“先裹上浴巾,别着凉。等我一会儿。”

且惠喊他回来,“什么呀你就去了,都没问我住在哪间?”

“我还能不清楚吗!”沈宗良头也没回地朝她道。

她竟然想笑,“房卡被扔在地上了,好像。”

沈宗良取回她的箱子,所有的东西都收拾了进来。

他推着行李箱进电梯时,唇边怎么也压不平,仿佛手里握了免死金牌,忽逢大赦般的轻松。让他去拿东西,应该就是不会再跟他胡闹的表示吧?

但她还有个男朋友?

也没事,分个手能耽误什么。

心里又响起另一道声音,那万一她不愿意分手呢,他怎么办?

沈宗良皱了下眉,不轻不重地啧了声,他要一直没名没分的这样下去?当她见不得人的情夫?

快走到门口时,沈宗良沉重地默念两声,慢慢来,慢慢来。

一个小毛头而已,他们才认识多长时间,能比得过他?不可能的。

实在不成,给那小子开一些条件,喜欢搞量子物理是吧?送他去美国最顶尖的研究所好了,或者他想要什么都可以,满足他就是。

揣摩人心和谈判这些事情,原本就是他擅长的领域。

别的人、别的事都容易解决,难的是小惠站在他前面,却固执得不肯回头。

沈宗良做了个深呼吸,到门口时,送餐的服务生在等他。

服务生说:“沈先生,原来您出去了,难怪门铃按不开。”

哪里是按不开,是且惠不敢开门吧。

他淡淡点头,“餐车放这里就行了,我来。”

“好的,打扰了。”

他一进去,且惠就急急得转出来,她问:“是你叫了吃的?”

沈宗良反问:“怎么,你不饿吗?”

且惠捧着灌满水的胃说:“饿不太明显,好渴。”

一晚上了,又是哭又是叫的,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猫抓一样的痕迹,心绪也跟着澎湃了一次又一次。到后来她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完全凭本能在吻他,吻他额角凸起的青筋,吻他高挺的鼻尖,身体被调动到极限。

他们对坐着,安安静静吃了一顿午饭。

沈宗良有很多话要说。比如:晚上还能我一起吗?你男朋友有没有找你?不住酒店了好不好?

但他看见且惠只是低头喝汤,一言不发。

沈宗良心想,算了,一个都不要问,免得弄巧成拙。

他像吃下一颗猴菇一样,把这些问题都咽了下去。

他现在俨然成了一个好心办了错事的家长,不敢表态,不敢过多地发言,免得再被打上老旧封建的标签。地位都颠倒了,只有讨好自己家小女儿的份。

沈宗良先吃完了,扯过纸巾擦了擦,“这儿的菜还是老样子,没什么新意。”

“就中规中矩吧,你吃好了?”且惠说。

他点头,手臂搭在桌沿,“那这样,等下午的学习结束了,我带你去吃饭,好吗?”

且惠用筷子拨着菜叶,“再说,我看合规部的事多不多,如果加班就算了。”

沈宗良看到了一点希望,“没关系,我等你下班。”

“嗯,我也吃饱了。”

吃完饭,且惠躺在沙发上稍微缓缓。

她把头枕在沈宗良胸口,翻着他带回来的培训手册,看到那条“为保证高效学习,参会人员必须按时休息,会后不得大肆聚餐、饮酒”,登时笑出来声。

本来沈宗良舒服得快睡着了,他揉了揉她的手问:“哪里好笑?”

且惠指着这一行给他看:“看起来,总部很了解你们是什么德行。”

“这条规定派大用场了。”沈宗良总结陈词般的语气:“哼,那帮人上了桌,总得抬一两个出去。”

且惠在他手臂上蹭了蹭,“酒文化什么时候能在国内取缔了,那大家就安生了。”

沈宗良也犯困,不想再往税收和人文层面上升了。

他把那本册子从她手里夹走,扔在茶几上:“好了,再睡会儿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