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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的女儿,让她们跟父姓,日常养育在咱们家,也是郡主一般的照顾,长大了还留在咱们家,先从太孙妃做起,这是儿子的一点愚见,您以为呢?要是能行,日后儿子跟妹妹这么说,要是不行儿子再不提了。”

康熙想了想:“到时候再说吧,万一你妹妹如你大哥家那样生的都是女孩呢?别说你妹妹连生四个女儿,生到第三个就不能再生了,太耗费元气了,她不可能有太多孩子的。如果都是女孩,这里面牵扯到王府传承,是传给女儿还是传给侄儿,到时候朝堂上能吵翻了,现在说这个还太早。”

太子一想也确实是这样,也就不再提了。

海棠去了德妃跟前,德妃听说她来了,赶紧到门口。

“你可算是来了,额娘想打发人找你,你哥哥他们说别叫你了。”

“不是大事儿!额娘别放在心上。”

“我怎么能不放在心上,”德妃说起来叹口气:“我熬了这么久,不就是看着你们好好的吗?”

桂枝站在一边说:“额娘老想着天天过好日子,我就说过,日子好了人家妒忌,日子不好了人家笑话,咱们就该要了里子丢了面子,要不然诋毁咱们的事儿就该多了。”

德妃说:“就算你说的对,现在呢,面子里子都丢了。”

桂枝叹口气:“额娘说的也是真的,真的是面子里子都丢了。”

海棠说:“丢了就丢了,这世袭罔替的爵位还在,额娘想想这个,是不是就没那么难受了。”

德妃叹口气,事情都成了这个样子了,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罢了,别的王府都没有属地,你没了也不出挑了,出头的椽子先烂,我就盼着你别做那出头鸟。那正白旗有点邪门,多尔衮的下场就不好,你只要太太平平我就谢天谢地谢菩萨了。”

说到谢菩萨,她站起说:“我昨日一日不安宁,求菩萨保佑你好好的,今儿看到你好好的可见菩萨是保佑你的,你们坐着,我去给菩萨上柱香。”

说完要去给菩萨上柱香,海棠想说我心态好和菩萨没关系,又怕德妃骂自己,然而桂枝一直对她挤眉弄眼,海棠深知这丫头的厉害,尽管不知道什么意思,还是没敢开口惹怒德妃。

等德妃出去了,桂枝先看看外面,拉着海棠小声的说:“我昨日打听出来了,结果能吓人一跳,想跟四哥和六哥说,四哥和六哥不听直接走了。十四太小,万一嘴秃噜了呢,额娘更不能说,她这几天哭哭啼啼的,说这个了就怕她再闹出事儿来。”

“你可小看她了,额娘很厉害的。”

“额娘脑子里想的东西你都想不到,她年纪越大越在乎汗阿玛,以前没发现,这几年就觉得她干什么都想着人家,人家又不知道!”

“嘘嘘嘘!”海棠食指放嘴边拼命暗示她别说了。

“对对对,不说他,也不说额娘,我跟你说这次的事儿。

这次先从白蓝两旗说起,正白没啥可说的,就是这旗的人爱上进,别管是文是武大部分都想上进一把。值得说道的是正蓝旗了,现在一提起来,大家都说旗主是安亲王府,是不是?”

海棠点头,立即又赶紧摇头:“差点被你带沟里去了,旗主是鄂扎。”

桂枝说:“你听我说完,别打岔!

当初正蓝旗是旗主下面还有三个小旗主,安亲王府是小旗主,大旗主是多铎的儿子多尼。”

各旗都是这样的结构,旗主与小旗主互相并存制约,这是入关前到顺治年间三代统治者和诸王斗争的结果。

那时候各旗旗主的权力很大,自然各旗变动也很大,皇太极就常常折腾这些旗主和年轻有本事的宗室诸王,常有旗主和佐领在不同旗中调换。而小旗主就是为了分薄旗主权力而存在的,如今正白旗的旗主是康熙,海棠就是小旗主,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其他小旗主给架空了,然后等着下一任皇帝派皇子和自己互相吞噬。

康熙正在做的就是把儿子们塞入各旗做小旗主再取而代之做旗主,然后皇家靠着这一代代的渗透夺权,把权力全部收归靠近皇室血缘的旗主手里。

桂枝接着说:“顺治年间正蓝旗旗主是多尼,他是多铎的儿子也就是多尔衮的侄儿,以前是镶白旗的,一番争斗后他去正蓝旗当旗主去了,然而这位去世的早,继承王位的是谁呢?他的二儿子鄂扎!如今是信郡王府的主人。”

鄂扎身为正蓝旗的旗主,一直掺和两白旗的事儿,关心两白旗胜过正蓝旗,而且这次北上和噶尔丹征战,他就在正白旗大营,还是掌营的王爷,六阿哥都要去他帐里听差,协助的也是他。

都知道他就是过江龙,不会留在两白旗,可是正白旗的营帐里是正蓝旗的王爷发号施令,从里到外都透出一股子别扭,然而鄂扎是真想时时刻刻和两白旗贴贴的人。

桂枝自问自答:“旗主就这德性,剩下的三位小旗主呢?真的是一言难尽!”

剩下的三位刚开始分别是英亲王阿济格、端亲王博洛、贝勒岳乐。

阿济格就不说了,他当年的骚操作太多了,如今王府都撤销了,作为多尔衮三兄弟里的大哥,他是最晚去世的也是鲁莽的。端亲王博洛的王府也没了,因为博洛养了九个儿子,都绝嗣了。又不是世袭罔替的王府没人了必须从近支过继子嗣保证爵位延续,因此爵位也没了传承,最后的结果是除爵。

博洛的兄弟岳乐家里人丁过于兴旺了,岳乐的爵位也从贝勒一路升到了亲王,在旗主想跳槽,小旗主要么获罪要么绝户的情况下,安亲王府就是正蓝旗的话事人。

安亲王府当家做主了这几年,听说要来个强势的同行,心里能痛快吗?又不是鄂扎这个天天想跳槽的人。

就鄂扎也不是个软绵羊,当初多铎这一支到正蓝旗当旗主是带了人过来的,鄂扎是不想管,不是没能力管,而海棠不仅仅是有能力管,她绝对想管!

皇帝的那点心思各旗的大小旗主王爷们太清楚了,勇宪郡王是个遇到噶尔丹都敢上去射一箭、碰到策妄阿拉布坦都敢上去捅一枪的主儿,跟她争勇斗狠是比不过的,人家还精明,日常敷衍起来就很困难,除非安亲王府彻底缩脖子不管了,要不然往后没太平日子过。

桂枝接着说:“他们王府的老福晋,老王爷岳乐最后一位嫡福晋姓赫舍里氏,这不是巧了嘛,这位是索尼的女儿索额图的姐妹啊!他们王府的当家人,这一任的王爷玛尔珲就是赫舍里福晋生的啊,是索额图的亲外甥!亲外甥求上门了,索额图要不要帮一把?别人怂恿不动太子,他有办法啊!所以一环套着一环,这次倒霉的就是姐姐你!”

海棠点头:“哦,原来我是这么倒霉的!你怎么打听的这么清楚?”

“这你就别管了,山人自有妙计!”

看她那得意的小模样,海棠问:“你就打听了这么多?”

桂枝点头。

海棠说:“你没刨根,太子会头脑一热,索额图容易犯糊涂,可是安亲王府就白雪无垢一心想自保吗?”

“难道不是吗?”

“岳乐活着的时候,汗阿玛对他就很忌惮,我记得岳乐去世的前两年,汗阿玛让他和简亲王雅布带五百包衣军去草原防备噶尔丹,那时候雅尔江阿正被他后娘关着饿肚子呢,两位亲王带五百人,还是包衣,你说说这是什么意思?”

桂枝皱眉使劲想。

海棠说:“自从岳乐去世,玛尔珲就缩着脑袋不敢出头,怕被汗阿玛惦记。就算他在正蓝旗当家,但是上面还有个鄂扎呢,他该找鄂扎商量啊,鄂扎会积极贴心的帮正白旗想法子,于公于私于情于理,玛尔珲就不该出头!他怎么就打破习惯去找索额图呢?”

“咦,对啊!”桂枝摸着下巴自言自语:“必然是有大风险和大好处。他们家想要的好处是什么?不让你去?也不用拐这样大的弯儿啊,让正蓝旗的官员出面岂不是更好!把鄂扎踢出正蓝旗?不对不对,鄂扎这模样就不用踢,他自己想跑,对了,鄂扎他儿子是什么态度?”

“你问卾瞻他们几个?他们不想回到两白旗了,毕竟多尔衮多铎他们兄弟在两白旗呼风唤雨是很多年前的事,他们要留在正蓝旗。”

“那……”

海棠看着德妃要进屋子,跟桂枝说:“你别往卾瞻哥哥他们家想,安亲王府不把卾瞻他们王府放在眼里,分析的时候要刨根问底,你还没刨根呢!”

德妃进来,问海棠:“我看着你穿了官服,这是要出门。”

“哦,去园子里,估摸着今日有正白旗官员来上门。”

德妃听了立即说:“你还站着干嘛?快去,咱们母女什么时候都能说话,别误了你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