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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拉丰阿小跑着从海棠的怀里把孩子接过来,小声跟海棠说:“今儿大阿哥和太子爷又杠上了,那场景挺吓人的,四爷他们都没吃饭,刚才奴才陪着四爷他们又吃了一顿。”

弘阳不想被抱着,闹着下来要踩花坛里的雪,扎拉丰阿拉着他,看着他别滑倒了。

海棠去了亭子里,六阿哥就说:“这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老爷子还在呢,他们都闹成这样,老爷子不在了可怎么办?”

十四立即说:“要真是那样,必然是一家把另一家摁死,没第二条路,不会如现在这样。”

说得也是,汗阿玛不在了必然会分出一个高下,六阿哥点点头。

四阿哥此时心里很矛盾,他想跟弟弟妹妹们说自己心里最隐秘的渴望,但是又担心十四的嘴不严实。

所以他在亭子里不停地踱步,十四忍不住说:“四哥,你坐下不行吗?”

四阿哥不搭理他,他心里有一团火,还要防着被人察觉到。

海棠看了他一眼,就说:“别看如今都说大千岁如何如何,不过是大千岁的皮八爷的骨,大哥志大才疏,或者说是不善谋算,早就驾驭不了这艘船换成八哥掌舵了。”

十四惊讶地问:“真的?”

六阿哥点头:“可不止于此,你们八哥还跟多红带子黄带子关系好,这就有意思了。”

十四急着问:“汗阿玛知道吗?”

六阿哥说:“知道或不知道没什么区别,当初的明珠和索额图手段比他们老辣,现在结局如何?现在两家闹得这么大,不过是平衡二字罢了,大哥没用换你们八哥,汗阿玛其实不在意的,毕竟有人制衡太子,他只要有人制衡太子,谁去制衡太子无所谓。”

四阿哥就说:“所以不能上赶着去给汗阿玛分忧啊,有些事儿是要争取的,有些事儿躲都来不及。”

六阿哥点头,海棠叹口气。

十四问:“汗阿玛很疼爱太子的,怎么可能会让人和太子制衡?哦,我明白了,想要这把刀锋利,还不能把刀磨废了,大哥和八哥就是磨刀石呗。”

谁是磨刀石还不一定呢!

四阿哥一锤定音:“总之这事儿远着些,别掺和,一般人掺和不进去,碰着就能擦伤,粘上就掉一层皮!不能不敬畏啊!”

又过了两天,大家在海棠这里聚会。这次一切都是反着来的,女眷们个个都很矜持,没人说笑了,一顿饭吃得极其乏味。

但是男人那边显得气氛很好,喝酒猜拳气氛热烈,几个男孩子偷摸过去,这些人都心情好地招呼孩子们进来。弘阳被四阿哥抱在怀里颐指气使地要求夹菜的时候,太子还夹了一块肉喂给他,用手揉了揉弘阳的脑门,笑着说:“这小子肥嘟嘟的,以前喝奶,一碗牛乳一口气喝下去了,现在看着没他不爱吃的。”

大家都笑得开心,把一群小孩子叫过来分吃的,大阿哥还教给几个年纪大一点的孩子猜拳,整个屋子里气氛热烈,散了的时候都醉醺醺的。

大家都是演戏的高手!

到了大年初一,海棠心心念念收压岁钱的时候到了,去年孩子小没法抱着出门,现在孩子能跑了,海棠就给儿子做了一件有大口袋的衣服。

海棠在家教育孩子:“见人之后先拱手拜年,拜年后怎么说?”弘阳歪头想,随后说:“包包,来!”

“红包拿来!”

“包包,来!”

这样也行,海棠把孩子拾捯的喜庆精神,抱着他去给太后请安。扎拉丰阿和其他驸马一块扎堆,只有海棠自己抱着孩子去拜见后宫女眷。此时是大年初一,外面有大朝会,天还没亮,海棠一身吉服,把儿子放下跟太后说:“您替我盯一会,我去前面朝贺,一会儿就回来。”

妃子们都在,德妃对着海棠摆摆手:“只管去,太后今儿忙,我看着孩子。”

海棠应了一声,给太后和诸位太妃请安后,又问候了一遍宫妃们,急匆匆地去太和殿了。

此时太后身边是一群太妃们围着说笑,宁太妃从汤山行宫回来了,显得无精打采,自从福全去世后她的精神头一下子没了,整个人没了那股子的精明表现的木讷起来。

面对着一群蒙古太妃,弘阳跑去要红包,伸着小爪子大喊:“包包,来!”

太后说:“给给给,不用磕头,你来就给。”说着抱着弘阳亲一口,把一串红绳子串着的金币挂在了弘阳的脖子上,小孩子的脖子哪里能禁得住一串金币,有嬷嬷赶紧接了给弘阳收起来。其他人都是给的铜板,也是用红绳子穿好,一串串地塞他口袋里,塞完都抱着他亲一口。弘阳口袋里的压岁钱走着掉着,身后一群人跟着捡。走到宁太妃跟前,他伸出手:“包包,来!”

宁太妃这才回神:“哦,哦哦,小阿哥要红包啊,有有。”

她身后的宫女赶紧端来,她拿了一串塞给弘阳,洪阳侧脸,太后说:“赶紧亲一口,让你亲呢。”

宁太妃立即抱着弘阳:“这可真是个小宝贝,和你额娘一样乖。”

一群人说笑起来,弘阳开始找妃子们要红包了,一群人都把红包拿出来等着他过来,还有人故意逗他,就是拿着不给,弘阳看她们不给直接张牙舞爪地过去夺,德妃立即站起来拦着:“哎哟,这孩子不能这样。”嘴上说的可起劲了,但是没给孩子什么惩罚,都舍不得弹他一指甲盖。

满屋子都是笑闹声,就宁太妃在一众热闹中闷闷不乐,独自发呆。

中午前面的朝贺没结束,但是宗室女眷们的请安结束了,在诰命夫人们没来的时候,太后拉着福全的福晋说:“你婆婆这样子也不妥当,你们是怎么伺候的?怎么瞧着她呆了啊!”

宁太妃的年纪比太后大了很多,都六七十的人了,到了这时候要是有个万一也说得过去,日子真的是过一日少一日。

福全的福晋叹口气:“皇额娘,自从我们老王爷走后,太妃就一日不如一日了。太医看过了,说是人老了……”她看看婆婆,有些话没说下去。

太后叹口气,跟福全福晋说:“多伺候吧,往日谁跟着侍奉呢?”

福全的福晋说:“哦,是保按两口子,保泰的媳妇太忙,要侍奉我还要管着一大家子,太妃她老人家就由保按两口子侍奉,偶尔保绶两口子把她接走。”

太后点点头,等裕亲王府的婆媳离开后,几个太妃凑在一起说王府侍奉太妃不用心。该保泰替他阿玛侍奉太妃的,他承袭了爵位拿了王府家产的大头,就该替他阿玛把事儿办完,侍奉太妃安度晚年、教养幼弟长大成人都是保泰的事儿,如今推给保按和保绶了。出去养老还不如在宫里呢,有些事儿真的眼不见心不烦。

然而事儿也不能这么论,保按两口子没杂事儿,能更认真细致的陪伴宁太后,过日子如鱼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前面朝贺接近尾声,康熙和几个老臣在说话,宗室诸王贝勒贝子和国公将军们都在太和殿前面的广场上等着康熙一起去后面给太后磕头。大家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起,过年的时候大家说的话都轻松,大过年的也不会有人主动挑事儿。

海棠就和很多人说:“今年我儿子要去各家拜年,都把压岁钱准备好,这是我家弘阳第一次上门,给得少了别怪我翻脸。”

都知道是玩笑话,纷纷答应了。而庄亲王在人群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大家都知道什么意思,他们家没孩子,压岁钱年年往外送,可是一次都没收回来过,海棠看到他觉得自己赔本的事儿也没做太多,好歹是能收回来一些的。

庄亲王哼了之后,周围大家说话的声音都小了,庄亲王很满意,很得意地看了一圈。哪怕是代善一系三个铁帽子王,此时年纪最大的康亲王椿泰才二十多岁,更别说其他世袭罔替的人物了,平郡王和显亲王这两人就是两孩子!庄亲王不仅年龄大,他辈分还比大家高了一辈,对于平郡王和显亲王这两位铁帽子王来说高出两辈,都要对他称呼一声爷爷。

海棠心想你一个水王你神气什么?

人说老而不死是为贼,这话真没错!

海棠问:“庄王叔,侄女给你们家准备了很多压岁钱,什么时候来取啊?”

外围爆发出一阵很夸张的笑声,宗室里面有刺头!不服庄亲王的多的是,自然有人想看他笑话。

庄亲王气得脸都红了,心想这丫头真可恶,这是在他伤口上撒盐!

眼看着他气急败坏,这时候有人出面做和事佬。不是八阿哥,是才半人高的显亲王衍潢,这位是二公主女婿名单上第二位候选人。他拉着庄亲王和海棠的手说:“好啦好啦的,大过年的博果铎爷爷和班布拉姑姑都少说几句,咱们都是一家人。”他在一家人上面咬重音,意思都是太宗皇帝的后人,怎么还内讧上了。

周围一群人附和:“是啊,大过年的。”

庄亲王凭着年龄笑傲宗室,但是他对上海棠是真的生怯,就说:“看在衍潢孙儿的面上,这事儿就过去了。”

他主动退一步,海棠就笑着说:“多大点事儿,回头侄女去你们家陪您和婶子喝一杯。”

二驸马巴林部世子挤在人群里看了全过程,对衍潢很是满意,觉得该回去劝劝公主,太子家的阿哥高攀不起,这位是世袭罔替的亲王正合适,孩子嫁过去身份也够了,而且这是个好孩子,看着不是个纨绔。

他就拉着三阿哥挤出人群,此时八阿哥和保泰也挤出人群。三阿哥看着八阿哥和保泰冷哼一声,跟二驸马说:“不只是庄亲王没孩子,老八家里不是也没孩子吗?可见事儿做绝了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他自己说完痛快了,问二驸马:“表哥,怎么了?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