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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家父子纷纷说做法会是做善事,陪着老福晋去是为了孝道,该去的。

几个人在影壁内说了一会话,海棠看着他们上车去了才松口气。

她极力把自己从这件事里给摘出来,就担心将来翻旧账说她插手了此事故意把哥哥们拉下水。

而此时朱尔哈岱他们还没回来,一两个理由是无法把安亲王府夷为平地的,特别是前两位先王确实有功劳。

前面阿巴泰和岳乐父子两个可谓是战功赫赫,立下了汗马功劳。在福临做皇帝的时候,岳乐主持议政王会议,主张改革,停止圈地同时建议大胆启用汉人。这样根深蒂固的一处王府,依附王府的很多宗室子弟和大臣们更是数目众多,此刻说情的、挽救的、到处奔走的已经开始行动了,康熙既然说查封,必然是要把王府彻底铲平,后续绝不会平静。

海棠的打算就是远远避开这些事儿,不让任何人和自己联想到一起。至于花善那边,给十四帮几天的忙,剩下的就靠十四和两个哥哥合作了。

海棠考虑得不错,给安亲王家说情的人很多,这里面还有佟国纲。

佟国纲的女儿是安郡王马尔珲的继福晋。老舅舅一辈子没求过康熙什么,康熙看佟国纲哭得眼睛都红了,看在老舅舅的份上,让他的外孙也就是世子华玘将来有一个镇国公的爵位奉养母亲,前提是他老实才行。佟国纲再三谢恩,擦着眼泪回去了,佟国纲是唯一成功的人,其他人压根都走不到康熙跟前求情。

佟国纲能办的事儿别人办不了,八福晋还是冲到了西郊,然而没一路冲到畅春园,路上被八阿哥追上哄了一路,所以她也见到了太后,哭着求太后救救舅舅一家。

太后不想接这烂摊子,她一把年纪了,和娘家的亲戚关系都淡了,她父母去世有几十年了,兄弟们也垂垂老矣,三五年见不了一次,除了宫里的淑慧太妃和简亲王府的老福晋这两个姐姐,她和外面的亲戚几乎不来往,和安王府的来往就更少了。

看着八福晋哭得可怜,太后说:“外面的事儿我管不了,你是怎么想的?你是想让他们留一条命还是想让他们保着爵位太太平平地过了这个坎?”

八福晋自然是想要让安王府明天就没事,爵位也不会有变化。太后看了她这态度就知道这事儿办不成,跟她说:“我老了,也糊涂,你来找我没用,你想想办法给他们留条命吧。”

几个老嬷嬷架着八福晋送出门了,八福晋一咬牙,又去找简王府的老福晋。

老福晋正吩咐孙媳妇也就是雅尔江阿的嫡福晋瓜尔佳氏准备后天的水陆道场,听说八福晋来了,跟孙媳妇说:“你回去吧,那就是泼辣货儿,平时是不讲理的,我和她说。”

瓜尔佳氏听了先退避离开,八福晋一进门就拉着老福晋求她出手,老福晋说:“我是一个深宅妇人,别说我亲儿子了,我庶出的儿子都没了,我怎么帮他们,你还年轻,能在外面奔走,听我句话,别的不求,只留一条命就够了。”

八福晋听不进去,发现她也不愿意伸手,心里充满怨气,出了简亲王家的院子忍不住大哭起来。

老福晋心里很难受,跟瓜尔佳氏说:“唉,这孩子在这宗室圈子里长大,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宗室是最无情的地方,也是最讲究爵位等级的地方。比如说当初雅尔江阿那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老子做亲王的时候他们横着走,换成了哥哥,如今还敢横着走吗?就算是哥哥愿意照应他们,他们也没横着走的底气了,宗室爷们也不愿意让着他们了。事实就是如此残酷。当初安亲王还是太后的舅舅,是顺治皇帝的心腹,顺治皇帝闹着第二次废后的时候,除了太皇太后不同意,这些蒙古女人们一起反对施压,做舅舅的岳乐说话了吗?

安王府是满人的王府,又不是蒙古人的王府,当初对蒙妃们没有照顾,如今也别想让大家帮忙,再说了也真的帮不上忙。

老福晋叹口气。

八福晋一无所获地回了西花园,八阿哥不在,他正想法子去捞取更多的资源。

听说八福晋哭着回来了,又听说六福晋去看望八福晋,十二福晋也去了,十一福晋问十一阿哥:“爷,六嫂子和十二弟妹都去了,我去合适吗?”

十一躺着看书,听了这话转身看着她:“去呗,坐远点,她要是发疯你拔腿就跑,跑快点就行。”

说得好可怕!

十一福晋想了想,还是去了。去了发现六福晋坐在椅子上,十二福晋陪着坐在炕上。

十一福晋也要坐椅子上,十二福晋说:“六嫂子是身子笨重不上炕了,十一嫂子来炕上坐。”

十一福晋没敢答应,就说:“我这几日上火,炕上太燥了,我还是在这里和六嫂子一起坐会儿吧。”

八福晋这时候是欲哭无泪,呆呆地坐着。六福晋说:“八弟妹,听我的,吃饱喝足早点睡,明儿一早去京城,先问问里面有吃的没有,新鲜的蔬菜送去一些,用的里面是不缺,可是吃的就不好说了,大忙帮不上小事儿总要做些的。”

十二福晋顺着这个思路说:“对,既然不让出来,也没把人送到别处,该有的体面还是有的,里面老人家也多,这时候吃点顺口的比什么都强。”

八福晋虽然一心要把舅舅家救出苦海,然而妯娌们的话也对,大事小事总要给他们做点才行啊。

看着她重新提起精神,大家陪她吃了饭然后散了。

十一福晋回去跟十一阿哥说:“爷刚才的话差点把我吓着,八嫂子可没您说得那么可怕。”然后把刚才的事儿讲给了十一听,十一一下子听明白了,六嫂子是怕她在西花园闹,这是哄着八嫂子回城呢,但是六嫂子的话也没错,这时候也只能帮这点忙了,做了总比没做强。

四阿哥赶在宵禁前回了家,远远地就听见二哈汪汪汪地跑着来迎,狗子助跑几步一纵身跳上车了,甩着尾巴钻进车里。四阿哥戴着扳指的手摸着二哈的脑袋问:“在家没惹事吧?”

二哈没搭理他,钻他怀里让四阿哥抱着,四阿哥一边抱着它一边撸狗头。他此时想得比较多,觉得在桂枝离开京城嫁回关外后,她身边的这些宫人要留下来,这都是桂枝教好的人手,能立即拿来用的,比自己重新搭建方便多了。

门口的门槛抽掉,车子过去的时候颠簸了一下,外面高无庸说:“爷,到家了。”

四阿哥拍着二哈让它下去,踩着凳子下车后,四阿哥跟高无庸说:“让大阿哥到爷书房来。”

弘晖来得很快,四阿哥刚换了衣服洗手的空档他来了。四阿哥一边擦手一边说:“坐,今儿考考你知道多少京城发生的大事儿,又该怎么看待这些事儿。”

次日,八阿哥夫妻做出积极营救的态度出来。

海棠去大戏楼看了一场昆戏,如果听得懂,这一场大戏还是很精彩的。雅尔江阿为了躲避八阿哥跟着一起来了。

雅尔江阿是个戏迷,给海棠介绍这出戏,里面一些唱词确实很雅致,讲的是一个黑心烂肠的男人贾生把朋友刘生推下井冒充了他的身份去十几年没见面的岳父家完婚。岳父家嫌弃这女婿家道败落,就在外面找了个名声不好的寡妇设局勾搭女婿,在事成后让寡妇逼人悔婚要娶她,岳父家的目的是让寡妇和这假女婿做成真夫妻,到时候寡妇有了丈夫,岳父家没了包袱,这是一出好局。

雅尔江阿一边给海棠解释某些词儿什么意思,一边在戏曲精彩部分高兴地摇头晃脑,海棠就想鄙视他,这点学问都拿出来显摆,也太自信了。

看完戏出来,海棠和乔家父子告别,看着意犹未尽的雅尔江阿:“要不然咱们去后台,我陪你去看看那些角儿去?”

雅尔江阿摇头:“不去,我看着戏台子上的就够了,几个月前还是夏天的时候,我看了一出长生殿,那里面扮杨贵妃的旦角就极美,我兴冲冲地去后台看,结果那会天气热,他没穿上衣,两块腱子肉比我的都大,我再不去后台看了。”

海棠忍不住哈哈哈哈笑起来。

雅尔江阿说:“得了,上车吧,该回去了。”

戏楼在大街上,马车在别处,两人带着一群随从在门口站着也不雅观,戏楼的伙计就说:“二位爷,您请到里面用口茶,外面灰尘大,这天气一张嘴是一口灰,不妨用下面的香茶漱漱口。”

大家回去喝茶等车。

保泰和八阿哥路过这里,都在马车里看到了雅尔江阿和小金爷。

保泰叹口气:“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为了弄清楚这小金爷才闹出这么大的一个窟窿,现在路边上都能遇到,这真是……”

“真是天要算计我,”八阿哥把车窗帘子放下,马车路过戏楼接着往前走,他们这真的是偶遇,并不是特意来这里盯人的。四九城就这么大,而这样规格的戏楼也只有四九城才有,这真是偶然遇到。八阿哥接着说:“安郡王这次遭遇大劫,对我而言无疑是失去了一处臂膀,令我痛彻心扉!数年谋划几乎是前功尽弃,这真是天要亡我啊!”

“别这样想”保泰说:“汗阿玛看安王府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还是因为偏袒太子才拿安王出气,叫你说说这样的事儿发生了几次了?次次都是宗室倒霉,上次满都护不过是丢了爵位,全家老小都好好的。这次安王不仅要丢了爵位,只怕是要掉几颗脑袋了,这样一来,咱们老少爷们岂不是又睡不着了。”

别人不知道这里的弯弯绕绕,在别人看来,这就是皇上在保太子!

宗室里面不满的情绪在不断发酵,八阿哥觉得这也不是坏事!

然而他还是收到了教训,跟保泰说:“不能再那么张扬了,要谨慎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