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琅文学zilangwx.com

费莫氏想问:如果斗死了怎么办?

后来一想,斗败了那就是弘历那样的结局。

她对于弘晖的话沉默无言。

弘晖知道她的为人,说不帮忙就不帮忙,听话是她的优点。叹口气紧紧搂着费莫氏,费莫氏也紧紧抱着弘晖。

吃晚饭的时候嘉乐带着三个弟弟都来了,费莫氏重新洗了脸化了妆又换了衣服,但是整个人的憔悴是肉眼可见。

嘉乐问:“不是说外祖父就断了胳膊吗?很严重吗?额娘您怎么这个模样?”

弘晖说:“实在是你们外祖父躺床上疼得直叫唤,你额娘听在心里如刀割一样。”费莫氏自然是心如刀割,她知道为了自己她阿玛砸断了胳膊,这都是为了自己啊!

费莫氏赶紧点点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

永琼就说:“想来也是,都已经胳膊断了,肯定疼啊!阿玛,要不然我们明天也过去瞧一瞧他老人家?”

费莫氏说:“过几天吧,他胳膊断了又出不了门,这几个月你们随时去都行,只是这几天上门探望的人多,你们再去了显得闹哄哄的。”

永琼点头:“额娘您说得是。”

随后他不好意思地呵呵笑了两下:“阿玛额娘,儿子跟你们商量件事儿?”随后立即撒娇:“你们一定要答应儿子,不答应我就躺这里不起来了。”

费莫氏心头一跳,脱口就问:“什么事?”问完之后慌忙看向丈夫,就怕儿子提的要求不合理。

弘晖说:“先看你那事儿讲理不讲理,你要是不讲理是万万不会答应你的,你就是躺到天荒地老也不会答应你。”“这事儿简单,”永琼从炕上爬起来,爬到了弘晖身后给他捶背揉肩:“阿玛,儿子的这个名字有点破财,您听听,永琼,永穷!你能给儿子换个名字吗?”

费莫氏松口气,弘晖哈哈站起来:“嫌弃名字不好听?”

“对啊!”

“嫌弃也不给你换,这是朕看了好久的字典,从一个一个字里面找出来的。”

“您看了好久的字典就给儿子起了一个穷字?”

“穷怎么了,一听你的人就没学问,贫和穷是不一样的。”嘉乐拿出长姐的气势来:“你少在那边嚷嚷,快坐回来。”

永瓒也说:“是啊,三哥你嚷嚷什么,我都没说呢,我这个名字还是人家捡剩下的呢!”早先是打算让弘昼家的嫡长子叫永瓒,结果八字不合,就放弃了。所以永瓒才说这名字是人家挑剩下的。

费莫氏今天的心情大起大落,这会儿真的经不起孩子们闹腾,立即板着脸训斥:“吃饭的时候都安静点!”

一群孩子老实了下来。

吃完后费莫氏破天荒地在弘晖躺下之前去睡觉了,这么多年她侍奉丈夫尽心尽力,起得比丈夫早睡得比丈夫晚,今天实在是心力交瘁整个人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弘晖看她躺着睁着眼,对宫女说:“去准备洗脚水吧,朕今晚上睡这儿了。”打算夫妻两个夜里聊一聊。

过了几天麦子成熟弘晖找了一群人来收庄稼,弘阳家的四个孩子都去了。

和雍正讲究用镰刀割下来的仪式感不一样,弘晖对科技相当支持,所以那些半大不小的孩子都要学得怎么操作机器。这里面也有一些打酱油的小孩子,像是胖墩墩的永琦都戴着草帽背着小篓子在田里面跟着捡麦穗。对于这些小孩子们来说来玩儿的感觉比来干活的感觉更多一些。

忙了一上午,嘉乐带着人送水和饭菜过来,百寿打开食盒一看,里面的饭菜十分精致,哪怕是如今还在孝期,但是每盘菜都做得像荤菜一样。忍不住说道:“普通百姓家可没吃得这么好?”

嘉乐笑着说:“要是你们这些糙人可不会有这么好的饭菜,这是看着几个小弟弟在才给你们送好菜。”

果然一群小孩子要抢鸡腿和大肘子吃,永琦吃着鸡腿还纳闷:“为什么宫里的鸡腿比我们家的香?我们家的鸡腿吃起来像豆干?”

傻孩子,你吃的就是豆干呀!

弘晖忍不住伸手在小孩子的脑袋上撸了一下:“这小东西恐怕还没吃过正儿八经的肉呢。过几天出孝了赶快让他吃点真正的肉。”

永琦为雍正守孝只需要守一年,所以过一阵子他就能吃肉了。

弘杲一边剥蒜一边说:“大哥,他虽然给皇阿玛守完了,但是一哥那边他还要接着守。再说他小的时候也是吃过肉糜的,不是没吃过肉。”而且这小家伙喝奶和吃奶豆腐奶饽饽都很香甜,据说每天至少六个鸡蛋,一顿两个,无论是煎炸烹炒蒸,没他不爱吃的。

弘晖想到家里面的人接连去世,忍不住叹口气。

这时候弘昌问:“百岁不在家,过几日去泰陵祭祀谁来主持?”

永琨一直憋着这个问题不问,他就是要等别人问,此时竖起耳朵默默吃饭,要听皇父的回答。

弘晖说:“朕亲自去,你们也去,咱们把这些孩子们也带去。今年的收成不好,朕要向皇阿玛请罪。”

麦子收割是自南向北开始的,如果站在高高的云层上向下看,就会发现在收获的季节就像是有一条无形的线一样,从南向北缓缓移动,在这条线移动过去的时候庄稼就会成熟,随后当地的百姓就会开始收割,所以京城这边开始收割的时间晚于黄河两岸,因此在这个收获的时节,京城开镰的时候已经统计出了今年夏粮的收获情况。

只能说今年的粮食收获率不高,有些地方有粮食涨价的情况出现,开仓放粮已经成了必然。

因为弘阳有过一次打粮食价格战的经验,所以这个时候弘晖就急需弘阳回来调节今年的粮食价格。

说到开仓放粮,就不得不说今年从国外进口粮食的事情,以前用金银作为货币,现在有了真正的货币,新出现的市场汇率就开始上下起伏变动。南洋那边认不认可宝钞还是一个问题。关于这个问题也需要让弘阳赶紧回来坐镇。

弘晖说:“粮食比一切都重要,所以朕把阳弟召回来了,他如今在路上。”

弘暾就问:“铁路上的事儿要了结了吗?”

折腾了一个月抓了那么多人到此为止了吗?

弘晖说:“先放过他们,但是这事儿绝不算完。铁路是一个挣钱的衙门,一定要每年像过筛子一样过几遍。今年是给以后每年该做的事情打个样而已!”

说完之后弘晖自己感慨:“以前是半部论语治天下,现在则不是了,治天下比以前更难,所需要的人力物力财力更多。哪怕是再英明的君王,都不能在日后说有能力把江山一力挑在肩上。”自从满人入关后历代皇帝开始追求中央集权的路子,看上去这条路似乎快走不下去了,发展到了如今,无论如何都要把权力分出去一点。现在是姑妈分担了这些,将来会是什么人呢?

所以弘晖忍不住端着碗跟这些子侄们讲述了现在和三十年前相比有什么不同。

三十年前也就是康熙朝,那是旧的治理体系最后的余光,自从圣祖驾崩之后整个朝廷向着另外一个方向狂奔而去,连头都不回。

“……咱们虽然是继承了明制,然而时至今日已与前明有了巨大的区别。”

弘晖在做皇帝一年之后亲口向这些人说了做皇帝的困惑与为难,特别是狂奔在一条没有人走过的路上,那种惊险刺激不足为外人道也。

很多人都当是乐子听了,哪怕放在心上也没用,因为这驾马车上驾驶的人永远不会是自己。然而弘晖的儿子们却是可以想一想的。

谁年少的时候还没做过梦呢?追求美人追求权力都没有错,像呼吸一样自然。

所以为什么不去追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