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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时对自己的酒量还是有点数的,喝了三盏后就叫倾影换了果汁来——这酒盏就拇指大,三盏也就是三口的事情。他摆了摆手说:“元先生,我今天替你背了黑锅,你要怎么补偿我?”

元松泉略微一想就知道是什么事儿:“这一顿我请?下一顿再叫南先生请吧。”

“也行。”

酒过三巡,桌上的饭菜也只剩下了残羹冷炙,元松泉鼓掌叫人换了一桌点心水果上来,南时见状也坐直了腰身,看这模样估计是要上正头戏了:“元松泉,你今天来就是来请我吃饭的?”

元松泉抬眼看向了南时,目光灼灼,带着一股子让南时有些熟悉的意味,但是南时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在哪看过这种目光,只听他说:“不然呢?难道还有什么事儿?我倒是想找点事托一托南时你,可惜手下人都能干,竟然也找不出什么事儿来。”

南时皱了皱眉——见鬼的元松泉说那个黄酒后劲不大,不大他怎么就感觉有点飘飘然的?

元松泉话锋一转道:“不过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件事想要叫你帮我看一看。”

“说说看。”南时道。

“托南先生替我看一看,我的姻缘如何?”

南时闻言便抬头仔细的看向了元松泉,他面相上是真的看不出来他有个屁的姻缘,烂桃花倒是挺多,他问道:“你死时是多少?”

元松泉报了一串数字出来,南时倒也没有什么隐藏的心思,指尖一动,洛书秘图便就此浮现,将元松泉的命盘安排得明明白白,果然,洛书秘图上显示的结果和他看面相看出来的差不多:“注孤生,烂桃花倒是挺多的,你若是愿意,有几段露水姻缘倒是容易,想要长久,难。”

南时说罢,又直接道:“这命我不能帮你改,如果你非要改,就只能求我师兄了。”

一界之主的命格那是南时能轻易碰的?南时看着元松泉命盘后头跟着一屁股因果线就觉得头疼,反正让他干他是不干的。

算命界的规矩,不涉皇家事。

为什么算命、搞风水的、跳大神的之类的都有三弊五缺,其一是窥探天命,其二就是扭转因果。

第一条好解释,第二天问题就大了,这因果,可轻可重。

打个比方来说南时替一只猫指路告诉它去哪里抓老鼠,那这影响的只有猫的命数和后头几只动物的命数,最多再涉及一个猫主人,这因果轻得几乎可以忽略

如果南时是替一个人算命,叫他避开了死劫,那么因此人避开死劫后发生的一切因果,都得要南时来背,这也是南时为什么要捐钱的缘故,这还是一时的劫数。再厉害一点,逆天改命,天道震怒,拿雷来劈你,就是因为你动了太多人的因果,这会儿做好事攒阴德的已经不管用了,最多就是让雷劈得轻一点,成功率还是不会变的。

如果动到皇家,按照现在的说法就是国家领导人,再比如元松泉这样当阎王的,那动的因果何止万千?按照亿级别的来算。给普通人改命尚且要遭雷劈,别说这个层次了。

真要动了,可能S市改天就有个新闻让吃瓜群众感叹S市有大能渡劫飞升了——没成功渡劫,被雷劈得连骨灰都没资格扬起来的概率占了大部分。

招摇山曾经也有个弟子,动了天下之运,然后人就被劈死了,运还没改成,还被列入了宗门志,警示后人。

元松泉听了,皱眉道:“露水姻缘?我是真心想与他在一处……真的不能改吗?”

“不能,除非你请我师兄出手。”南时一手支颐:“不过我师兄……我也说不好,概率不大,你也别太放在心上……这中间也分情况,并非命数如此就真的讨不到好,比如你喜欢的人要是和你无子嗣,那就能再占一份姻缘,要是不能长久与你在一地,也能再占一份姻缘,要是你能坚守本心,还能再占一份。”

所谓露水姻缘,昙花朝局浮云重,露水姻缘幻梦多①。只要元松泉把握得当,次次露水姻缘都是一个人也不是不行,这样一来不就跟在一起没差了吗!

元松泉沉思良久,微微颔首:“是我着相了。”

南时轻轻一笑:“我倒是有些好奇,能让你动心的是谁?”

原来元松泉最近的异常是有了心上人,这人嘛,别管是鬼还是大活人,沾上了感情变得奇怪一点也很正常。

“以后有机会便引你们见一见。”元松泉露出了一个腼腆的微笑,面上居然还有些薄红。

“行,倒是我一定见。”南时放松了背脊,懒洋洋的看向外面的天空:“天色也晚了,差不多散了,下次再约你。”

元松泉起身:“我送你。”

“不用了,我开车来的。”南时道。

元松泉坚持:“我也就送你到门外。”

“那行。”南时也起身,一旁的服务员们见状打开了大门,门外自有其他人执灯引路。

那两盏琉璃灯笼在夜幕中晃晃悠悠,带着一分恰到好处的光芒,庭院里四处花木扶疏,灯影错落,沿着长廊一路走去,微风拂面,倒也是一桩乐事。

那琉璃灯看着挺好看的,南时不禁多看了两眼,心想着回去后也让家里弄上两盏摆摆谱。

不一会儿,南时就到了停车场,“别送了,我走了……你回去的时候坐飞机好吗?可别折腾了,今天那帮老道士差点把我活吃了。”

“知道了。”元松泉应了一声,侧脸吩咐了几句,随即就有人送了一个木匣来,打开一看,居然是一盏琉璃灯,他递给了南时:“看你喜欢,带回去玩吧。”

“行,谢了。”南时摆了摆手,上了车正准备走,却又见到元松泉过来敲了敲他的车窗:“……嗯?”

元松泉微微俯身,凑了过去,南时一时不查居然让他凑到了耳边上:“你知道这灯叫什么吗?……为君执烛影,引魂待君归②,这灯叫做‘烛影’。”

“怪好听的。”南时点了点头:“走了。”

“嗯,路上小心。”元松泉直起身,目送着南时离去了。

南时自后视镜上看了一眼,只见元松泉不知何时也提了一盏琉璃灯,就站在远处,似是在送他一样。

……奇奇怪怪的。

***

南时到了家,照旧先去拜见池幽。

池幽泡在汤泉里,一见他便说了一句:“阿南,喝酒了?”

“嗯,没多喝,就三盏。”南时见状也懒得回去再洗澡,脱了衣服下了汤泉,舒服得叹了一口气:“今日元松泉来找我吃饭,我前头应了他,就去了……那酒确实是不错,我带了两坛子回来叫您也尝尝,已经交给清河了。”

南时伏在岸边的石头上,没敢多靠近池幽,这会儿池幽已经叫了人在捶肩揉背的,就不需要他上前了。

“不错,有心了。”池幽夸了一句,突然起身走了过来,南时扭头一看,便见池幽已经在他的身边了。

池幽抬手在他的头顶揉了揉,漫不经心的问道:“这几日,过得很热闹,嗯?”

南时下意识的把自己往水下面沉了沉:“……是、是挺忙的。”

要命,他师兄怎么这个时间过来撩他。

方才喝的酒是真的暖胃暖身,南时夹了夹自己的腿,希望别让池幽发现他那根不争气的玩意儿已经抬头了。

“说说。”池幽并没有就此把手,指尖顺着南时的头皮往下,落在了他的后颈上,捏了一把。

这一捏,南时就感觉一股冷流从他的脖子里钻进了身体里,一冷一热之下,身体是彻底按耐不下去了,他打了个激灵:“师兄?”

池幽放了手:“一身的阴晦气。”

算是解释了他为什么要碰南时的脖子。

“没办法嘛,元松泉身上阴气大,估计沾惹了一点。”南时岔开了话题,试图让池幽不再关注自己:“说起来,元松泉居然有了心上人,可惜他却是没有这个命数。帝王之格,想要找人改,估计也难罢?”

“反正他叫我改我是肯定不干的,我还不想渡劫……真要有那么一天,我就去电力厂为国发电得了。”

池幽倚在南时身边,神色淡淡的听着他讲,南时悄悄的看了一眼他,汤泉雾气氤氲,池幽的皮肤叫这么一蒸,便如同洗玉一般,透着温润的光。许是离得近了,池幽身上那股子若有若无的香气便钻入了他的鼻尖,好闻极了。

他讲到这里,突然就感觉自己有些讲不下去了,声音顿了一顿。

“……嗯?”池幽自喉间发出了一个音节。

南时咬了咬自己的舌尖试图唤回自己的注意力,结果一个没注意,咬得太重了,当即口中就出现了一股子血腥味儿:“嘶——!”

池幽见状,伸手捏住了南时的下巴,将他的头抬了起来,好笑得道:“张口……好好地咬自己作甚?”

“一个……没注意……”南时含含糊糊的说着,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腿。

要命,他师兄怎么还没听够?

他也是够蠢的,没事咬自己干什么!反而吸引了他师兄的注意力!

“没事,没事我让倾影来上药就行了……师兄,水脏了,你先上去吧。”

池幽松了手,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他一眼:“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