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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要想吃接地气儿的也简单,您就去赶咱南州城的庙会,庙会上谁家摊子前人最多,那才是咱本地人认可的吃食。”

“多谢这位兄台热心告知,阿福,取二十文钱付与兄台。”

中年汉子喜不自胜,“这如何好意思。”

宋景辰淡淡一笑,“没有什么不好意思,你说得好,自然是另外的价钱。”

阿福身上除了银票就是银子,哪来的什么铜钱,拿碎银找卖包子的换了铜钱,数了二十文递于对方。

乖乖,这钱来的也太容易了!

众人围观全程一个个激动地红了脸,纷纷叫道:“公子,您还有什么问题,尽管请问,我等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万物皆无价,万物亦皆有价,有钱可拿,宋景辰不管问什么问题,一众人都是诚意十足。

毕竟诚意有多足,价钱给的就有多高。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这眼瞅着就要演变成大型事故现场,若要发生踩踏,后果不堪设想。

对于这点,宋景辰有经验,不管是当初自家经营马球场,还是当初中州赈灾,处理的原则都一样,因利生乱,便以利引导。

宋景辰安排众人排成五队,插队或者不排队着将失去答题资格。

另,答题之前须得先举手,若是同时举手,那便点到谁,谁才可以站起来答题,抢答者亦会失去答题资格。

这边队伍排好,那边阿福也把笔墨纸砚买回来了。

宋景辰借用旁边刘半仙算命的长条桌,铺上纸张,令阿福研磨。

墨汁调好,宋景辰坐下,在宣纸上刷刷几笔,分了五条隔线,写上吃、穿、用、住、行五个大字。

这基本就把民生的方方面面都涵盖了,父亲才刚来南州,对这里的一切都不熟悉,比起纸张上那些现成的干瘪材料,这些老百姓的实际口述更有说服力,也更真实。

宋景辰边问边速记,他问得很有水平,引导众人畅所欲言。

老百姓们只当这小公子要了解南州城的吃喝玩乐,那叫一个津津乐道,说着说着,说嗨了便跑题,什么小道八卦都往外说。

宋景辰只当是调节气氛了。

人群中两个原本看热闹的锦衣少年,对宋景辰这一通操作简直是佩服不已。

先是用十两银子惩恶扬善,这会儿怕是叫那几个黑心肝的小贩肠子都悔青了。

这简直比不买他们东西还叫他们难受,这就好比乞丐不会羡慕有钱人,他却受不了另一个乞丐比他捡的东西多。

就是这位小公子后面的操作叫他们有点儿看不懂了,像是在了解南州城的风土人情吃喝玩乐,但好像又搞得动静有点儿大。

叫人纳闷。

他们俩纳闷儿,对面聚贤楼顶层最大的包间内,一位公子哥儿也挺好奇楼下发生了什么新鲜事儿,趴在栏杆处往外看。

“谢旭你不是去方便吗,怎么跟这儿墨迹起来了,赶紧回去,饭菜就要上桌,别让睿少爷等你。”

谢旭一听此言,无暇再看热闹,忙直起身子来,跟着前面人进了雅间。

雅间装修的富丽堂皇,一水儿的红木桌椅,墙壁上悬挂着名家书画,挨着窗户的长条桌上檀香、插花一应俱全。

中间坐在主位的贵公子一袭用料极是讲究的织锦深衣,腰金佩玉,神情倨傲,看见对面两人进来,眼皮不抬的。

谢旭在一众公子里排不上号,坐在最末位,就挨着屋门,轻手轻脚坐回到自己位置上,

“睿兄,我听说这新来的布政使大人颇得皇上看重,来头不小。” 就听坐贵公子下首的青年道。

这人是南州大盐商之子,冯仑。

杨睿瞥他一眼,“ 你想说什么?”

“这不是盐税这一块归人家管嘛。” 冯仑陪笑道。

杨睿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那又如何,独木难支,南州府铁板一块都是我爹的人,不要说他一个小小的布政使,就算钦差来了他也得铩羽而归。”

“不怕实话告诉你们,咱们家也是手眼通天的人家,一个小小的布政使而已,瞧你这点出息。”

“是是是,睿兄说的极是,兄弟我这人一向胆子小,杞人忧天了,来,我敬睿兄一杯。”

冯仑忙站起来,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我干了,睿兄随意。”

扬睿酒杯不带动的,冯仑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儿道:“瞧我这记性,这次请睿兄过来,是想告诉睿兄个好消息,现下睿兄的诗集已经在咱们南州府各大书铺开卖,不成想,这头一天就被抢空了架子,现下正着人紧急印着呢。”

听到冯仑这话,扬睿脸上有了些许笑模样,却是佯装不满道:“你尽是自作主张,南州府诗书之乡卧虎藏龙,我一后生小辈班门弄斧了。”

冯仑苦着脸夸张道:“哎哟我的公子爷,您是不知道您在咱南州城的姑娘们心里是个什么地位,这诗集一大半儿倒叫她们买了去。”

听冯仑如此说,一众人也忙随声附和,直把杨睿捧得天上有,地上无。

刚才趴窗户边看热闹的谢旭头一次跟着自家表哥出来长见识,闻言简直是对自家表哥冯仑佩服的五体投地——真、你、爷、头、的睁眼说瞎话啊!

狗屁一抢而空,全都是表哥自掏腰包,买回去当擦屁股纸都嫌上面墨水多把屁股染黑了呢。

什么文武双全、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所谓的第一公子,除了长得人模狗样,其他能有七分是真才实学就不错了,全靠捧。

杨睿心情不错,与众人把酒言欢,喝嗨了忍不住赋诗一首,众人脸上的震惊表情如出一辙,整齐划一。

谢旭心里叹口气,真是西施不来,东施不知道己丑啊。

你在南州逞什么威风,有本事去京城显摆去,看人家认不认你这个“第一”。

“你叫什么来着。” 杨睿冷不丁朝着谢旭发话。

在人屋檐下不敢不低头,谢旭反应过来忙陪笑道:“回公子的话,小弟谢旭。”

杨睿目光轻飘飘扫过来,不阴不阳道:“刚才想什么呢,想得如此入神,说出来叫我也听听。”

谢旭支支吾吾一时竟然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回话,杨睿的目光冷下来。

冯仑见状忙打圆场道:“睿兄,这是我家表弟,是个粗人,打小除了舞枪弄棒,干啥啥不行,强托了人给塞到华庭书院,次次考核都是垫底,这不是我那姨母死了叫他读书科举的心,让我带他出来学学做生意。”

听说对方是个不懂诗文的粗人,杨睿心里稍微舒坦了些,不过还是不满谢旭对他不尊。

冯仑厉声斥责谢旭,又叫他连喝三杯给杨睿道歉,杨睿这才放过谢旭。

楼下宋景辰送完糖葫芦、送包子,一上午的功夫把自己想了解的东西了解个七七八八。

华庭书院的夫子吴大儒路过此处,被人群吸引驻足,听着宋景辰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