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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宋家“春日宴”能被人津津乐道,可不光是因为宋家乃是当朝新贵,陛下眼里的红人儿,更是因为这宋家的请帖当真是做的稀罕至极。

宴请夫人小姐的请帖用的是极为稀罕的洒金粉笺,洒金纸光洁细密,压实的金粉灼灼其华,纸张上印刻的纹理也精美至极,离近了竟隐隐有暗香浮动。

这也就罢了,更绝的是这请帖外面还罩了一个素色薄纱锦袋,袋子上的抽绳扣子竟然用的是黄豆粒大小的圆润珍珠。

要知道多少珠蚌里才能出一颗珍珠,又有多少颗珍珠里才能出现这般圆润的?

简直是体面到了骨子里,试问有谁收到这样的请帖能不触动?

宴请男客的请贴亦是同样如此,只不过是笺纸的颜色换成了青色。

并非普通的青色,而是窨藏多年的顶级烟墨熏制而成的青色,其色在不同亮度下可呈现出不同程度的青蓝色。

听说这请帖是他们家那位才回京城不久的三少爷弄出来的。

这位宋家三少爷也真真是位妙人,听说长得谪仙一般让人自惭形秽,京城之中无人能及,便是传说中大夏第一美男子,其祖父宋玉郎亦不能与之相比。

长得好,就是嘴巴不饶人,谁要敢得罪了他,那可实惨了,太会骂,还不带一个脏字,便是律法也不能拿他如何。

什么旺财、君子有成人之美、二百五买君子一笑,简直成了京中典故。

听说施家那位最近都不敢出门了。

京城各处都在讨论宋家别出心裁的请帖,甚至以收到了宋家的请帖为荣,可不是什么人就能有资格被宴请的。

自然关于宋家三少爷手撕旺财的典故也广为流传。

甚至流传到了皇宫,赵鸿煊听到后当真是又好笑又解气,心想那小子在自己面前装乖做傻装小鹌鹑,出去之后便本性毕露了。

赵鸿煊同宋景茂说起此事,宋景茂忙解释了前因后果,又言自家弟弟年龄小不懂事,行事乖张,回去后定要好好约束。

赵鸿煊却是摆摆手,脸上露出几分向往之色,道:“朕自打被封为太子的那一刻起,或者说是自打出生之日起便不能犯错,多年来一直谨小慎微,唯恐行差走错半步,即便如此,先皇他……”

赵鸿煊不再多言,转而道:“子慎,你多物色几个自己人培养,朕有用。”

宋景茂拱手:“臣明白。”

赵鸿煊忽然又道:“听说你家里要举办什么春日宴,便是贵妃都听说了此事,说她见了你家那请帖都稀罕。”

宋景茂忙跪下道:“陛下恕罪,此事全赖微臣。”

赵鸿煊绕过案几,将宋景茂扶起,“朕何时说过怪你。”

宋景茂苦笑一声,“陛下可记得前些日子京城蜡烛价格飞涨一事。”

赵鸿煊挑眉。

宋景茂道:“那件事便是舍弟弄出来的。”

赵鸿煊先是哑然吃惊,随即失笑,道:“怪不得朕当时觉得那话有点子儿熟,却原来是听过。”

这下轮到宋景茂不解。

赵鸿煊便把宋景辰当初那番“我是你的子民,你得替我做主”以及前几日所说,“我是你的子民,坑谁也不能坑你。”说了出来。

宋景茂哭笑不得。

赵鸿煊道:“你快同朕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把朕都搞糊涂了。”

宋景茂道:“臣弟自幼心软亦很善良,他自己得到的拜师机会让给哥哥,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更是要同哥哥们一起分享,便是路上看见一只小蚂蚁都会绕着走。

前些日子他见到京城中的乞丐心生怜悯,便想解决这些人的生计问题。

后面不知道怎么的,他又觉得他还能把事情做大,认为他可以解决更多人的生计问题。

他告诉臣说,老百姓有饭吃,就会安安稳稳过日子,他们安安稳稳过日子,陛下就能少操些心……”

后面宋景茂又把景辰后面一系列的赚钱计划细细说给赵鸿煊听。

赵鸿煊先是听得感动不已,若论为国为民的赤诚,别人赵鸿煊不相信,景辰他却是信的。

若无爱民之心,怎会以六岁之龄写出“牛论”?

若无爱民之心,他更不会小小年纪跟着父亲去那等艰苦之地赈灾。

他先前以为对方长大了,也长残了,现在想来却着实冤枉了他。

再等到宋景茂说出景辰的计划,赵鸿煊更是听得目光中异彩连连,到最后竟然是激动到拍案而起——

“好,好,简直是极好!”

连说三个好字,赵鸿煊朝宋景茂道:“辰哥儿果然没骗朕,这买卖朕与他做定了!”

像是自己也参与了什么了不得的计划之中,赵鸿煊在屋里兴奋地来回踱步,忽地抬起头道:“你给朕准备个请帖,这春日宴朕也要去!”

宋景茂:“……”

赵鸿煊:“让赵敬渊也一起去。”

宋景茂:“臣晓得,不过陛下千金之躯……”

赵鸿煊摆摆手,“届时朕会乔装,你不得告诉辰哥儿,知道有朕在,影响他发挥。”

“臣遵旨。”

……

出了正月,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起来,无声无息中已是冰雪消融,万物生长,远远望去,昆玉河堤岸的杨柳已经呈现出朦胧的绿意。

春天来了。

憋了一整个冬天,过年期间又因先皇驾崩不得宴饮聚会,京城中迎来报复式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