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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林春想了想,那个便宜妹妹忸怩作态实在讨厌,她也懒得当个跑腿的鞍前马后供人使唤,便请小沙弥将丸药送去,自个儿提着裙摆轻捷地到后院赏花。

沿途那知客僧还细细同她讲解梅花的来历,口若悬河,阮林春细细打听才知,原来这护国寺的梅花还是贵物——折一支得罚一两银,就这样还有手贱的频频摘取。

或者僧人们也乐见其成,毕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呢。

阮林春忍不住笑道:“不知贵寺的梅花比之卧龙寺何如?”

那知客僧的滔滔不绝被打断,面露尴尬,“这个,当然是比不得的,那可是太宗皇帝亲手所值的白梅,全京城都没几棵……”

阮林春颇为自豪的道:“但,我就曾有幸见过。”

知客僧不信,梅花本就易种难活,就连卧龙寺的白梅都枯死不少,看得比什么都严,寻常香客不说踏足其中了,远远地望一眼都不能够,如今京城贵胄里头,也就平国公府剩得几株,都在那位世子爷的院落里——他又是一向最小气的,哪里肯让别人沾染?

阮林春心说我可不是别人,她不但看了,程栩还送过一棵过来呢,不过被她借花献佛罢了。

这等私相往来之事,阮林春自然懒得对外人说,何况是出家人。现在她回忆起跟程栩相处的点点滴滴,都觉得日子充实而美好——或许她并非不爱他,不过早已跨过一见钟情的阶段,步入到相濡以沫的终点了。

知客僧就看那女孩子神神叨叨站在梅花树下,看似赏花,唇边还挂着一缕荡漾的笑——唉,这些少男少女的心事,真叫人捉摸不透。

知客僧正在叹息,先前那送药的小沙弥过来,急匆匆道:“师兄,前边出了点事,您快随我过去看看吧。”

知客僧只好朝阮林春施礼,抱歉道:“施主烦请自便,贫僧去去就回。”

阮林春颔首,“无妨。”

她可不喜欢有人絮絮叨叨在耳边说话,独个儿反而乐得逍遥。谁知刚穿过眼前这片梅林,耳边便传来一声低低的暗笑。

阮林春立刻警觉,且不做声,直至绕过一株粗有合抱的梅树后,一只胳膊忽的将她拉了过去,阮林春毫无迟疑,袖中早已备好一排银针对准那人脉门——这回的银针可是淬了毒的,任凭什么样的登徒子都休想讨得便宜。

然而,看清那人面容后,她却猝不及防地松手,“是你!”

*

阮林絮设法让那小沙弥支走了知客僧,心中亦是忧急如焚,不晓得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后山那样幽僻,周成辉想必已得手了吧——再不得手,他便是个没用的废物,活该被人断了仕途!

这回多亏顾誉帮她澄清,周成辉才肯信她三分,自己又好说歹说,许以重利,不然,周成辉胆子再大也不敢干这犯法的勾当——主意虽是他提的,可若没自己充当线人,断了阮林春的臂膀,周成辉哪那么容易遇上目标?

阮林春看了眼身旁昏睡的紫云,喝了那盏药茶,没一时三刻是醒不来的,届时,周成辉早将人带到山下去了——甚至用不着他亲身上阵做点什么,孤男寡女在外共处一夜,可是谁都说不清的。

没了众人口中的清白,即使阮林春遵循圣旨嫁进平国公府,她也休想得到婆家的喜爱,等事情闹出来,程夫人别说当正宾,不把阮林春扫地出门都算不错了。

到那时,她可得亲眼看看这对母女会落得何等凄惨的境地……阮林絮抿了口冰凉的茶水,心头燥热却未有丝毫减轻,她实在太兴奋、也太迫不及待了。

先前传话的小沙弥忽又过来,将一张短笺塞到她袖中,道:“是位公子送的。”

阮林絮揭开一瞧,果然是男子的笔迹,邀她去禅房一会,说有份大礼要送给她——想不到,周成辉竟这样有胆量,她原以为把阮林春私自挟持下山便够了,谁知,周成辉竟敢公然请人对质,好当面让阮林春出丑。

这回,阮林春便是哭着求着,也休想再嫁进程府。

阮林絮几乎笑断了腰,亏得她并未忘形,按捺住满腔喜悦,认真与那小沙弥询问来者形貌,确实对方是个年轻男子,这才终于安心——上山参拜的多是各家的太太小姐,青年公子没几个耐得住性的,周成辉是有备而来,旁人可没这闲工夫。

程栩当然更不可能,他那病病歪歪地岂能上山?本就是个半瘫,再一摔,恐怕这辈子都站立无能——阮林春还不值得男人对她如此。

计议已定,阮林絮正要出门,谁知崔氏听完讲经回来,见只有她一人,皱眉道:“你姐姐呢?”

阮林絮心想这下更妙,让崔氏亲眼见证她女儿的丑态,恐怕崔氏回去就得上吊——不费吹灰之力便为娘亲腾出了位置。

阮林絮于是欣然挽起崔氏的胳膊,“正好,我也想见姐姐,和您一起去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