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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 阮林春微微闭目养神。

程栩端坐着,却从袖里握紧她的手,“别难过。”

很奇怪, 他们之间谈话似乎从不需多余的言语,只需一个眼神就能意会。

阮林春微笑起来, “我不难过。”

从一开始,她就没指望从阮行止身上找到父爱——就算他待阮林絮更好,那又如何?归根结底, 这人最爱的还是自己。

从不抱希望,自然也不会失望,因此, 就算三朝回门,阮行止见她的第一面不是倾诉思念, 而是抓住救命稻草,欢喜她可以解决麻烦——这都是人之常情。

这辈子,她有爱她的母亲, 有护她的兄长, 还有个情如知己无话不谈的夫君,于愿足矣。

程栩虽然足智多谋,却并非算无遗策,“你就那么肯定他们会答应你的要求?”

他看那父女俩倒是小气得很, 为了一桩未必能成功的买卖,就付出这样大的血本,未免太不值得。

阮林春轻笑道:“当然会。”

尽管性质不同,阮行止跟阮林絮都是一脉相承的赌徒,阮行止当初为了仕途,不惜以色相诱惑正当芳龄的崔氏, 婚后又玩性不改,娇妻美妾间左右逢源,如同踩着独木舟过河——当然现在是翻车了。

阮林絮更别提,旁人有了她那些秘宝,顶多留以自用赚些小钱,她倒好,还想充当政治资本,辅佐大皇子夺储——这样宏伟的野心,注定了她不会放弃顾誉这艘大船。

比较起来,一间小小的铺子简直不值一提。

阮林春在心头盘算起来,到时候该如何说,作为国公府的当家少奶奶,抛头露面自不合适,可若是全权交给旁人,她也不放心——少不得让程栩帮忙劝劝几位老人家了。

这么想着,目光上上下下在程栩身上溜了好几圈。

程栩立刻觉得了,微微靠近身侧,耳语道:“怎么,现在就想要?天还没黑呢。”

阮林春:……流氓!分明是你想要吧?

这一晚柔情蜜意自不消说,可到了次日,阮林春未能如愿等到侯府的好消息,相反,却是一个不太如意的消息:白锦儿拖着病躯去崔氏门前请罪,据闻已经跪了快两个时辰了。

阮林春赶到恰是正午,天上明晃晃的黄太阳,白锦儿的脸却仿佛在雪地里滚过似的,惨白如霜——她身体一向不好,哪经得起这样曝晒?

阮林春不同情此人,可白锦儿这般作态,不是公然道德绑架吗?

只好让紫云上前,先把白锦儿扶起来再说。

白锦儿执意不肯,任凭膝盖在石板地磨得生疼,她也只是咬牙道:“三奶奶不原谅妾身,妾身就长跪不起。”

这样说法,显然仍旧将崔氏看做侯府的女主人。不管她心里怎么想,至少此刻的举动已足以表明她的诚意。

崔氏是个心软的,哪怕对那桩旧事耿耿于怀,有时更恨不得将两人杀之而后快,然而当真正面对面相处时,她发现自己做不到那样决绝——毫无疑问,白锦儿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可她们处在天然的立场对立,注定是无法相互共情的。

崔氏迟疑道:“你……先起来吧。”

白锦儿哪怕焦渴难忍,却不肯起身略坐着歇歇,连茶都不喝一口,只是固执地摇头,“夫人若不答应,我宁可一死。”

阮林春便懂了,还是为阮林絮那件事,这白锦儿也算得慈母,可惜心思不肯用在正道,以为掉几滴眼泪,受些折辱,别人就活该被她要挟么?

阮林春脸上毫无动容,“那你就继续跪着吧。”

说罢,自顾自地和崔氏进去烹茶为乐。

白锦儿脸色更白了些,这家人当真心硬至此?可来都来了,她亦别无它法,为了絮儿的终身,为了絮儿不致沦为全京城的笑柄,她只能如此。

哪怕付出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崔氏尝着阮林春带来的时新糕点,一副心不在焉模样。

阮林春便知道,她还在想那件事,“娘,你是不是也希望我去找皇后娘娘?”

崔氏固然心善,却并非是非不分之人,摇头道:“娘知道,你有你的考量,对于这件事,娘是不会插手的。”

何况,她早已不是侯府中人,白锦儿嘴上说得再好听,也只会让崔氏勾起前尘旧怨,愈添烦恼而已。

“只是,她若真在咱家门口出了事,恐怕不好办呀……”崔氏扶额长叹。

阮志胤怒气冲冲握紧拳头,“我这就将她赶走!”

阮林春连忙拦住,“别去!本来没什么,你这一添乱,事情更说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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