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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程栩却是礼貌地婉拒,“殿下莫非忘了?你我的妻房都有孕在身,合该滴酒不沾才是,殿下纵使贪杯,好歹也须忍过这一阵,等孩子平安生下再说。”

顾誉高举起的酒杯不由僵在半空中,这人几次三番拆他的台,是巧合还是故意?

阮林絮听不出话里有何不对,还觉得程栩说得很好,虽然阮林春的身孕是假的,可她的身孕是真的呀——为了腹中的宝贝,也该避免嗅见酒气才是。

阮林絮于是婉转劝道:“殿下,程世子说得有理,等小皇孙诞下,您想办三天三夜的酒席都成,如今还是先忍一忍吧。”

顾誉猛地瞪向她,这人到底站在哪边的?口口声声帮程栩说话,该不会她私心恋慕着姐夫吧?这个贱婢!

阮林絮吓了一跳,又有点委屈,心想她哪句话说得不对?自己明明是为了缓和气氛呀,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一行人于是各自埋头扒饭。

阮林春是吃了早饭过来的,这会子还未到钟点,也不是很饿,加之席上的山珍海货虽然可口,可多半用大油大火烹饪而来,纵使名贵,可到底稍显腻味了些。

阮林春对那些贻贝鱼翅无甚兴趣,唯独一道熬得奶白的鲫鱼汤颇合她胃口,但是她一向最怕刺的,虽然跃跃欲试,却没怎么敢动筷子。

程栩见状,便将那些鱼骨上的鱼肉剥离出来,连嵌在肉里的细刺都用牙签挑出,汤也是用漏勺滤过再盛给阮林春,如此精心准备,方得了一小碗毫无危险的鱼汤,让阮林春捧在手心慢慢享用。

阮林絮看着分外艳羡,鲫鱼汤算不得什么,难得的是程世子这份心思——不管家中如何,至少在外面他肯对妻子这样耐心呵护,真是个极品好男人。

阮林絮不肯被比下去,于是频频用目光示意,奈何顾誉好像注意不到她似的,阮林絮只得轻咳了咳,撒娇般指了指八仙桌中央,“殿下,我也想吃那个。”

顾誉不耐烦地道:“你不是不爱吃鱼的么?”

阮林絮捏着嗓子,让声音更加娇滴滴,“人家如今害喜,口味当然有所变化,殿下不会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肯满足吧?”

阮林春差点让鱼汤给呛着,不晓得这位三妹平时在家是否也这么说话,真亏大皇子能受得了。

还好顾誉没问她怎么不自己盛——就算她那短胳膊够不着,也可以让下人代劳——而是阴沉着脸,起身给阮林絮挟了一大块鱼肉。

阮林絮看着雪白鱼肉上道道细刺,很是不满,就不会给她挑去再说?瞧瞧程世子多么细致。

可看看顾誉十足不耐烦的神色,阮林絮不敢得寸进尺,只得埋头吃起了鱼肉。但是她心情不好,那些小刺又太过细微,阮林絮哪有工夫慢慢挑拣,一赌气便整块塞进嘴里了,结果没一会儿,她便捂着喉咙,面露痛苦之色。

在场的丫鬟仆妇们都慌了神,阮林春也不得不起身关切问道:“三妹要不要紧?不如请个大夫来瞧瞧?”

这被鱼刺卡着后果可大可小,更别提阮林絮还怀着身孕,万一就此流血化脓就更糟了。至于民间俗传的吞饭喝醋之类的方法,又岂敢在皇子妃身上乱用?

顾誉虽然埋怨阮林絮惯会生事,可她腹中到底有他的骨肉,遂还是紧张地上前,“絮儿,难不难受,要不要请太医?”

眼看殿中因她乱成了一锅粥,阮林絮这才吐了吐舌头,俏皮地向众人展示她完美无损的喉咙,“殿下放心,我没事。”

原来不过是装病——她还以为自己的举动很可爱呢。

顾誉阴沉着脸,径自踢翻一旁的锦杌,带上衣帽拂袖而去。

阮林絮傻愣在原地。

阮林春轻叹道:“三妹,你这玩笑开大了呀!”

本来还以为阮林絮身怀有孕,顾誉多少会对她有几分怜惜,可若阮林絮平时都是这种做派,那再多的耐心也得耗尽——说不定这会子顾誉还嫌她丢脸,否则怎的招呼都不打一声,撇下客人就走了?

再看程栩,仍是八风不动地走着,慢慢消灭碗中的饭菜。直至将最后一粒晶莹的米饭吞咽殆尽,他才心满意足起身,“不能浪费粮食。”

阮林春:……原来这人真是来蹭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