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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秋疑惑问起时,红柳就恨铁不成钢的道:“娘娘您傻呀,这些人都是尚宫局初筛过的,体质自然没话说,让咱们再挑,自然得由着心意选,那妖妖调调的雇来有什么用,可不就是要迷惑皇上的么?”

敢情她觉得奶娘这种职业就是天然的性暗示,但凡姿色优越点的,男人见了都会把持不住。嗯……其实林若秋也没少在楚镇面前酥胸半露过——她对自己的身材还是很有信心的,孕期除外——并不见他把持不住呀,除了鼻血多了几滴。

不过他也只能流流鼻血了。

林若秋决定不要拆穿,就照着红柳的计划行事,毕竟鼻血这种东西流多了也不太好,伤身哪。

晚间皇帝过来,林若秋就将那几个奶娘引见一番,顺便让他把把关。楚镇一一见过之后,就捏了捏她的鼻子,低声道:“小醋包。”

林若秋无力扶额,“人是红柳挑的……”她跟奶娘过不去做啥呀?

楚镇半点不信,“红柳是你的侍女,她的意思不就是你的意思?行了,朕又没怪你,本就是给你使的人,自该任你处置。”

皇帝其实挺乐意看她吃醋,也许认为是一种小情趣所在?但林若秋觉得真没什么好醋的,只不过,方才那几个奶娘悄悄抬眸看向楚镇时,她心底着实发了会紧。

楚镇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这点林若秋从不否认,不过光靠脸就能达到这种效果,林若秋还是小小的吃惊了下。

也许在她还未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出现危机感了。

楚镇用膳用到一半,又开始观察她的吃相,发觉小姑娘又换了一种模式:她最近开始学着细嚼慢咽,每一口饭放到嘴里,务必得细细嚼两三遍方才咽下,神情格外从容优雅。

是为了培养淑女风度么,这时候会不会太晚了些?楚镇好奇问起时,林若秋方才蝎蝎螫螫的道,她只是怕自己吃饭的时候突然要生孩子,避免呛住喉咙——被噎死比难产而死还更丢人呢。

楚镇听罢笑得乐不可支,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指着她说不出话。

林若秋则分外恼火,这有什么好笑的,还有人上厕所的时候把孩子给排出来呢。可见身为孕妇,任何意外都是有可能的,自然要做好全盘的规划。

何况,之前差点被一条狗惹出乱子,虽然最后调查结果得知,那阿宝是自己不慎撞死在假山上的,可林若秋难免疑神疑鬼。

楚镇见她如此,便收敛了调笑,按着她的手背正色道:“放心,朕已命人将园中的石路全都铺设平整,御湖与假山边上也都加上了围栏,想来是不会再出岔子的。”

这便是男人,做事情永远一根筋,他怎不干脆仿照精卫填海、将御湖给填平算了?这下宫里人连游玩都不能尽兴,只怕林若秋更成了罪魁。

还好魏太后病倒,这段时日都不出门,否则林若秋还得多担一层不孝的罪名。

思及此处,她轻声向对面问道:“太后娘娘凤体欠安,陛下怎的不去探望?”

楚镇淡漠道,“朕又不通医术,有太医照料便够了。”

显然他以为楚兰之所以那般胆大妄为,亦少不了魏太后刻意纵容的缘故——当然这亦是事实。

是夜窗外雨疏风骤,林若秋半夜被雷声惊醒,只闻院中雨声潇潇,大有凄清零落之感。林若秋从来不是个伤春悲秋之人,此时却不禁抽抽噎噎地哭起来,不知是哭窗外的海棠花,还是哭自己。

楚镇被一阵接一阵的啜泣声惊醒,点上烛台一看,就发觉她两眼红肿,哭得和花脸猫一般。

楚镇没有安慰伤心人的经验,只得踌躇着将手绢擦过去。

林若秋接过在脸上揩了一把,嗐,还有鼻涕,她哭得更厉害了。

“谁欺侮了你么?还是做了噩梦?”楚镇小心翼翼问道,要不然就是在梦里有人欺侮她了,可是这种事用不着哭罢?

林若秋连忙摇头,哽咽道:“我、我只是有点害怕。”

并非故意扮柔弱引人怜惜,她此刻的心智真心挺脆弱的。离那一步越近,林若秋便有愈多的恐惧,她担心会生不下来,担心生下一个死胎,又害怕到时候太过痛楚,她会先晕过去——这时候可没有无痛分娩。

楚镇听她在那里用夸张的口吻断断续续倾诉隐忧,本来有点想笑,及至发现林若秋眼角的泪痕,他便笑不出了,想了想,他便拥着林若秋轻声安慰道,“别说傻话了,什么死不死的,哪怕你半只脚踏进鬼门关里,朕也会把你拉回来。”

林若秋停住抽泣,纯粹为皇帝这种理所当然的口吻,这不太科学吧?她嗫喏道:“可,您怎管得了阴曹地府的事?”

楚镇见她不信,神情愈发肃然,“怎么不行?朕是人间的皇帝,阎罗那老儿也只是阴间的皇帝,朕跟他讨个人还得费心商量么?”

呃,这么说也对。虽然林若秋并不信神神怪怪的,可连穿越这种事都发生了,可有什么不可能的?这么看来,龙气庇护或许也不是玄学。

楚镇见她神情舒展了些,遂揽着她的肩,愈发温柔的道:“在朕龙驭宾天以前,你可不许先一步离朕而去,否则,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这意思仿佛是说做鬼都会缠着她。林若秋吓得打了个嗝,头一次感到楚镇个性里还有腹黑的一面,明知道她最怕听鬼故事了!

“这下愿意乖乖睡觉了吗?”楚镇笑眯眯的看着她。

林若秋悚然一惊,连忙躺下,再拿被子捂着脸。这人坏死了,哪有用这种法子哄人睡觉的?简直恶劣。

不知过了多久,楚镇隔着棉被轻轻拥抱住她,声音轻柔一如梦中呓语,“若秋,无论你是否相信朕的心意,朕对你所言都是实话——只要你愿意放开心胸来接纳朕,朕定不负你。”

林若秋轻轻侧转身,黑暗里看不清对面的轮廓,可是她也能猜想到男人此刻的神情格外柔和。林若秋本想伸手去摸一摸他的额头,看看他是不是说胡话了,末了还是放弃,这太逾矩了。

林若秋只吃力的将身子挪近一些,面对面的搂抱着他,一如楚镇拥着她那般。

次早皇帝仍照常出门,见她神情格外疲倦,因道:“这几天朕会令黄松年随时待命,你自己也须格外当心,一有动静就去太医院请人,朕那里也是。”

林若秋边打呵欠便点头,心道楚镇若正在上朝,她可没胆量去叫,何况这种事请他也没用,他又不能帮忙生孩子。

但既是对方一片心意,林若秋便敷衍道:“妾知道,陛下快去吧,别误了朝会。”

楚镇望了眼她高高隆起的腹部,如同看着一件易碎的珍宝,终是难掩牵肠挂肚,只得悻悻离去。如果可以,他真想整日留在琼华殿里。

林若秋送走皇帝,简单用了点早膳便回房打盹,昨晚上后半夜被闹醒,到底没能睡好。

一觉醒来,发觉红柳在床边叠衣裳,林若秋便问她,“什么时辰了?”

“早着呢,您才睡了半个时辰不到,不然再眯一会儿?”红柳笑道。

可林若秋不想再睡了,只觉身体又酸又涨,甚至想活动一下筋骨,便伸出手臂道:“扶我起来走走。”

红柳便搀扶她起身。

林若秋只觉下腹那股酸胀感越发强烈,在屋内慢悠悠晃荡两圈之后,她便迟疑地向身边道:“红柳,我可能是要生了。”

红柳:!!!

您未免淡定过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