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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太妃脸都青了,这个林皇后,当真是狡诈无比。她轻轻扯了扯钱太妃的衣襟,暗示她莫要轻易相信这位皇后娘娘的说辞——谁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钱太妃却哪管得了许多,光是想到分别多年的独子,她就觉得喉咙里都哽咽起来。不管真假,只要有一线机会,她都愿意去尝试。

况且,皇后的话必定是金口玉言,林氏既然敢这么说,必然是皇帝曾授意于她。那么,皇帝也对她们这些老怪物的心思了若指掌。钱太妃想到此处暗自心惊,万一皇帝知晓她故意挑拨宫中生事,不肯放她去封地呢?她岂非只有等着老死宫中了?

思及此处,钱太妃忙道:“没有,没人害我!是我自己不小心吃了馊食。”又拉着一个小丫头过来打了两下,“说了那枇杷糕不能隔夜,只是不听,小蹄子们就会害人!”

又巴巴地望着林若秋笑道:“老妇贪馋,多吃了几块糕点,胃里就翻腾起来,倒让娘娘见笑了……”

郁太妃见她一副谄媚丑态,早别过脸去。

林若秋却笑得既甜蜜又得意,“既然没什么大事,那本宫就先回去了,诸位太妃也请安心保重身子,万勿让陛下担心啊!”

“一定,一定。”钱太妃点头哈腰的道,连肚子里的痛都忘了。

其余人等自动分出一条道来,让皇后娘娘过去,而在这之后,她们亦一溜烟地告退,跑得比兔子还快——生怕皇后娘娘以为她们是跟景福宫串通好的,天地良心,她们只是打酱油的啊!

钱太妃拍了拍胸口,一屁股坐在地上,似乎仍有余悸。方才她差点吓死了,但凡反应慢点儿,没准就会让皇后看出端倪,那她们母子团聚的计划就该泡汤了。

郁太妃却没好气的道:“一个丫头片子三言两语就把你吓住了,白活了这些年,传出去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钱太妃显然也觉得自己方才举动有些丢脸,讪讪说道:“那也没法子,谁叫人家是皇后呢?”

方才她就那么不疾不徐的说着话,钱太妃的心却仿佛从腔子里蹦出来。她敢打赌,林若秋必定已对景福宫内的风波洞若观火,她不拆穿,只是想给自己留点面子,也是给一个选择——钱太妃自然得选择对自己有利的那条路。说到底她对宫中权柄没多大兴趣,若非郁氏撺掇,她根本懒得去争的,况且,有什么比一家团聚更要紧的呢?

想起不久后的将来,自己便能见到封地上的儿子媳妇,从此做个安享晚年的老太太,钱太妃嘴角咧开了花。

郁太妃鄙薄的望了她一眼,到底也是个不争气的,烂泥扶不上墙。

想起林若秋适才过来的派头,钱太妃似有所感,喃喃道:“看来传言真是不错,这位林皇后的性子,比昭宪娘娘厉害许多呢!”

昭宪么……郁太妃眸中掠过一丝阴冷之意,可惜昭宪那贱妇已经离世,若见到这样得宠又能干的儿媳妇,只怕她得气得活过来吧?

望着门外迤逦而去的背影,郁太妃微不可见的眯起眼睛。这林氏倒真是个人物,看来她在这宫里有对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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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景福宫出来没多会儿,林若秋迎面正撞上了谢婉玉。

谢婉玉想必也是听说了西苑的风波特意赶来,她见到林若秋,不禁愣了愣,反应过来便屈身施礼,“妾身参见皇后娘娘。”

林若秋命她平身,“不用过去了,景福宫一切无恙。”

谢婉玉迟疑片刻,慎重问道:“娘娘的意思是……”

她想知道的,自然是林若秋有没有将责任全部推到她身上,杀鸡以儆猴。

林若秋一瞬不瞬地望着她,“不过是尚宫局那些小人拜高踩低做的腌臜事,本宫已经处置了他们,诸位太妃也都愿意不再追究,贵妃大可放心。”

谢婉玉沉默了,她并非痴傻,自然听得出林若秋的言外之意,可她却想不到林若秋会出手将这件事摆平,她不该抓住机会,让那些人痛咬自己一口么?固然谢婉玉心内早有筹算,绝非几句流言就能打垮,可林若秋轻轻松松放过了这个大好机会,还是令谢婉玉十分惊讶,难道世间真有这样不计前嫌的人?

谢婉玉不由叹道:“论度量,我不如你多矣。”

林若秋却轻轻摇头,“我不是帮你,而是在帮自己,鹬蚌相争,得利的只会是渔翁,这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我做不来。况且,内廷稳定,前朝才能太平,本宫想,陛下也会乐见如此。”

她并不欲过多停留,跟谢婉玉,林若秋顶多也只能与其成为好同事的关系,却绝对成不了朋友。点头致意后,林若秋便带着进宝擦身而过。

明芳望着那人庄严肃重的模样,悄声嘀咕道:“这林氏越来越有个皇后的样子了,漂亮话能说一大车,娘娘,您可别被她唬着!”

谢婉玉停驻片刻,仍是叹道:“我不如她多矣。”

她原以为林氏能被陛下立为皇后,无非是因着宠爱的缘故,但如今看来,皇后之位却非她莫属——没有人能比她做得更好。至少在这件事上,不能。

林若秋回到琼华殿,便活灵活现向皇帝重现了景福宫中的“战况”,尤其以钱太妃的神态转变为最佳,先是满脸写着冤屈,再是如遭雷击的惊讶,最后是发自内心的感激与拍马屁,都被她表演得惟妙惟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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