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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秋先是愕然,继而便笑道:“陛下担心臣妾产下的会是双生子吗?”

她听说皇室内部有忌讳双胞胎的说法,但刨除迷信的因素,也是有一定道理的,主要是怕两个孩子年岁相近,会有手足相残之忧,若是头胎,依照嫡长子继承制,更是有抉择其一的麻烦。

可她以为楚镇是无须有此忧虑的,一则他并不十分迷信,至少不会迁怒到自家骨肉头上;二则,就算她这胎生的是双生子,前头也还有阿瑛与阿珹两个哥哥,怎么也轮不到他们去竞逐皇位,故而林若秋起初虽略微犯难,后来心态也就渐渐平和下来。

她握着皇帝的手,盈盈笑道:“未必一定是双生子呢,哪那么巧就撞上了?”

一炮两响已是巧合中的巧合,若还孕育出两个男孩,那几率更得小得多了。

楚镇徐徐掰开她的手指,缓慢而坚定的道:“若秋,咱们已经有了三个孩子,朕不希望你因为生育遭受更多的苦楚,朕只要你好好活着。”

一股无名火从脐下上来,林若秋本想大发雷霆——这样的事,凭什么由他独自决定,归根究底又不用他来生养,凭什么?

可在触及到楚镇微微黯淡的眸子时,林若秋的心便倏然软下来,她很清楚,楚镇并非不爱孩子,当了那些年的孤家寡人,他比谁都知道子嗣的可贵,若非为了自己,他断不会说出这种话。

但,好歹也是两个幼小的生命,他能舍得么?自己能舍得么?林若秋只觉满心茫然,无意识地揉着一片衣角,“您可有问过黄太医?”

楚镇点头,“若非如此,朕亦不敢贸然决定。”

看来黄松年也觉得生养两个孩子风险颇大,哪怕拼着一身医术,他也不能保证完全无恙,毕竟之前的先例少之又少。

楚镇轻轻捏着她的肩膀,柔声道:“朕会命黄松年配一剂药来,等会子喝了就没事了,只当是做了场梦,梦醒了,什么苦楚都无须经历。”

林若秋木然点了点头,当断则断,既然已经做好决定,自然是越早处理越好,耽搁太久反倒伤身。

皇帝匆匆离开后,红柳才从后房出来向她道喜——她要是瞧见皇帝离去时的脸色,肯定不会说这些话。

林若秋扯了扯嘴角,淡笑道:“何喜之有?这孩子很快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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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的路上,阿丽公主本想到马车上讨教一番,好问问皇后是怎么在短时间内练到如此厉害地步的,然则红柳恭敬地拦住她,说皇后身子有些不适,请过些时再来打扰。

林从武很有眼色的拉着阿丽退下,方才他就看林若秋气色不是太好,猜着她是累了,暂时还是安心修养为佳。

马车内,林若秋郁郁地扯着纱帘,“都打发走了?”

红柳点点头,见她始终闷闷不乐,只得安慰道:“娘娘别伤感了,陛下也是为了您好,都说皇嗣为大,可在陛下心里,娘娘您才是排在第一位的,奴婢们替您高兴都来不及呢。”

还在家中时,红柳就听说有不少夫人为了给丈夫生下孩子,拼死拼活累得虚脱而亡的,那丈夫却转头另结新欢,你说可不可气?到了陛下这里倒好,为了保全皇后娘娘的性命,不惜放弃两个健全的皇子,这样体贴的男人往哪里找?

红柳自从与魏安许了对食之后,深知自己今后不可能有所生育,也盼着皇后娘娘膝下能更热闹一些,可听了皇帝那番肺腑之言,她就觉得损失几缕欢声笑语也没什么,两口子过得长长久久,那才叫美事呢!

林若秋不想与她讨论太多孩子的话题,扭头朝着窗外,轻声说道:“黄松年的药何时能配好?”

红柳道:“回宫之后就行了,总归不超过今日。”

春狩途中药材皆不齐备,黄松年自然得先到太医院走一遭,但剩下的事就好说多了,反正他也不是没干过——早些年为魏太后配的那些药,药方子他都留着呢。

回到琼华殿后,林若秋派人请皇帝过来用膳,可魏安却回话道,皇帝已经歇下了,有何要事也请明日再相商。

林若秋知晓皇帝这是怕见自己——怕被自己三言两语所打动,又改了主意,其实她哪敢违拗他的决定呢?只要是他的吩咐,旁人都不敢说半个不字的。

这次也是一样。

她潦草的用了一顿晚膳,只觉味同嚼蜡。人在有心事的时候,再美味的食物也难尝出甘甜。

黄松年的药倒是很快就送到了,乌黑乌黑的一小碟,盛在碧莹莹的玉盏中,散发着叵测的香气。想是为了减少她的抵触情绪,黄松年又额外加了些别的东西来调和那苦药的气味。

看起来倒像是巫婆精心准备的毒苹果。林若秋笑了笑,为这不太恰当的比喻。

黄松年没敢亲自过来,送药的是他的好徒儿胡卓。胡卓亦低垂着头,不敢抬眼看她,只低声说道:“娘娘要的东西我师傅已准备好,还请笑纳。”

估计他猜到里头装的是什么,否则不会急于撇清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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