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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蕙轩忍不住问:“以往也有这么多吗?”

魏松亭带着哭腔摇头:“也,也没这么厉害,而且这些人我知道,他们都住在许家了,不该出事的……”真正叫他害怕的是这个。

谁知,怕什么来什么。

等急匆匆到了魏松亭家门前的一条街却进不去,那些个堆着纸扎彩亭彩楼纸娃娃的板车直接把路堵满了,乱糟糟的水泄不通。

因着昨晚没了不少人,那些人家里为这办后事还有好一顿扯皮,这么多车堵着谁前谁后也值得拿来争一争。好好的一条大道口围着几十号人吵吵嚷嚷,愣是和菜市口一样热闹。

再听一耳朵,听说住在许家的人全死了。许氏的哥哥嫂嫂都被发现吊死在家里头,舌头伸的老长。村长的小外孙也没了,脑袋在地上砸的碎开。其余人更不消说,各有各的惨状。

魏松亭心急如焚,拼命往人堆里挤,嘴里叫着让让、让让,他要进去。有些个吵上头的听着响儿回头瞅一眼,避开身子转开板车车头叫他挤进去。有些个反而嫌他吵,没听清他说了个甚转头就摆出长辈架子叫他闭嘴。还有见着带了五个外乡人来觉得丢脸让他把人领回去的。

吵吵挤挤没个消停,这时那五个外乡人的好处又显出来了,竟不知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这样拥堵挤嚷的地方也能跟活鱼也似滑不溜手地往里钻,脚下一拐手上一带,那背着箩筐扛着锄头吵架的就稀里糊涂让开了道。

好不容易挤出人堆,前头人总算少了,有个汉子正和人扯皮,不经意往斜里瞥一眼,当即冲过去抓着魏松亭:“你竟没出事?”

魏松亭张口就喊二伯,忙问:“二伯,什么出事?我爹娘呢?”

二伯头上身上都穿着麻衣,闻言摆摆手道:“别提了,我今儿一大早去你家,你爹娘都出事了,我喊你你也不在,我以为你也出事,怎么你又从外边跑回来的?你昨晚没在家?”

要不是因为弟弟弟妹没了,他也不必一大早拉了板车出来,本来想着去林子里砍几根老木头办丧仪,谁知就给堵在了路上。

魏松亭哪里还能回答?听得自己父母出了事,摇摇欲坠的半边天就彻底塌了下来,眼泪霎时流了满脸,跟被踢了一脚的狼崽子一样哭嚎一声就往前奔。

几个入镜人此时互相对了个眼神,兰姑姜遗光和唐阅追上去,剩下两个留在原地问一问这位二伯知道些什么。

魏松亭一口气跑回了家,大门开了一半,阴凉的风从里面往外吹,里头一点声音都没有,静悄悄死气沉沉。

他直挺挺闯进去,从昨晚开始滴米未进到现在又因急着回来不知跑了多久,早就饿得发虚,等见着院子里匆匆忙忙挂起来的白布和几个驱邪面具时,汹涌的悲意再也遮盖不住,一声悲鸣响彻小院。

兰姑和姜遗光跟着进了门安慰他,唐阅在外边眼睛一扫,把周围人家来去什么人都记了下来,又绕着屋子转了半圈试图找点东西,没成。等他从墙的另一头再回来准备进门前,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

另一户人家墙外,一个……戴着诡异狞厉鬼面具的人,探出半个脑袋,看着他。

唐阅一瞬间头皮发麻,想也没想就脚尖一点便如闪电般闪身疾冲出去,可等他到了那地方左右一张望,人影却找不着了。

他不免失落,回过神忽然惊出满身冷汗来,明明该避开那些东西才是,怎么又主动来找?!他刚才居然下意识没有一点迟疑地就来了,这恶鬼迷惑人心的功夫实在可怕。

一想到这里昨晚曾有厉鬼肆虐唐阅就心里发毛,脚下不由得后退两步,到这时他才发现,周围不知什么时候静得可怕。刚才还吵吵嚷嚷吹吹打打的人声,忽然就没了。

他转个身准备回去,扭头的一瞬间心差点从喉咙口眼里跳出来!

墙角,那张可怕古怪的面具又在静静盯着他看。不知看了多久。

唐阅一激灵,整个人弹起来拔腿就跑。

本来要往前走,这会儿一口气又转身朝后没命地逃,本就是陌生的地界,泥瓦砌的墙巷乍一看没什么分别。

令唐阅更绝望的是,不论跑到哪里,一旦回头就能看见那面具又出现在墙边角落,露出大半张脸,安安静静地盯着他。

面具当然不会说话,但他能看到,那面具,它是在笑着的!

唐阅越跑越急,只想着逃命哪里还顾得上别的?没命似的一路逃,跑着跑着,自个儿都不知跑到了哪里去,这回回头却没再看见面具了,脚步才渐渐慢下来。

魏松亭折腾了一晚上,他又何尝不是?再怎么能忍能捱也是肉体凡胎,不是真个儿成了仙。

停下来后,唐阅靠着墙直喘粗气,脸上背上不住冒汗,气喘不休,心口砰砰跳得又猛又烈,好像随时会从干涸的喉咙眼里蹦出来。他却咧着干巴巴起皮的嘴笑开了。

不管怎样,逃出来了就好。他撑着墙想,刚才自己做了什么?才会突然引得厉鬼显形?

应当没有犯忌讳吧?

唐阅环视周围,才刚恢复的心又骤然提起。

眼前全是陌生又十分相似的房屋,他站在路口正中,前后左右看去,都觉得陌生。

这儿……到底是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