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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遗光忽然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他进入镜中的时间可能更早,远不止姬钺所说一刻钟前。

可如果是这样……自己入镜后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他记不起来?

姬钺他们呢?他们又是什么时候入镜的?自己睁开眼睛就看到几人都在马车里,在这之前他们在做什么?难道他们也忘了吗?毕竟他们的样子不像说谎。

难不成……他们比自己更晚许多入镜?

不太合理。

可镜中不合理之事太多了,谁又能证明这不是幕后怨念施加的又一重诡计?

姬钺看他神色不对,追问:“你想到什么了?”

姜遗光回过神:“我有个猜测,但仅凭我一人或许有错漏,需要大家一起想一想。”

说罢,他就将自己在骊山的所作所为,包括入镜前很可能中毒、镜中遇到的所有飞快说了出来。

其他三人听着听着,神色也越来越严肃。

他们都意识到了不对劲。

正如姜遗光所说,他在入镜前中毒不浅,入镜后毒就解了?总不可能是鬼给解的毒吧?这之中的时间去了哪里?

“你在骊山上的大唐行宫上遇到了什么?会不会和荼如有关?”李挽妍问。

姜遗光:“我不记得了。”他补充道,“我把所有能告诉你们的事情都说了,这方面我没有必要骗你。”

他是真的记不清了。

傅贞儿捏捏眉心:“现在看来,被我们忘记的那些事情,尤其是善多你,你忘记的那些事才是重中之重。”

姬钺信了一半,问姜遗光:“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姜遗光:“我打算再服些毒药试试。”

姬钺点头:“好,我今晚为你找来。”

另两人没有劝阻,她们又不像姜遗光一样身怀蛊王,不怕剧毒。姜遗光愿意以身涉险最好不过。

姬钺出去了一趟,也不知他怎么做到的,竟真的拿来了一小包药粉,当着姜遗光的面洒在茶里。

姜遗光仰头一饮而尽。

傅贞儿奇道:“你怎么弄来的?”

姬钺:“是阿勒吉。我对他说我看善多不顺心很久了,正好听说公主给他喝了毒酒也没用,让他给我拿来毒药,毒倒善多以后,阿勒吉就可以回去复命说只是毒药发作得慢了些而已。”

那厢,熟悉的剧痛一点爬上四肢百骸,丝丝缕缕如细针扎在脑海中。

姜遗光一手用力捂住额头,慢慢后退,直至背抵靠在墙上无路可退,他仍旧不断想往后走。

他看见了窗户,下意识扑过去,想跳窗离开。

姬钺却先一步挡住了去路,用力抓住他的手不让他逃走,以一种惯常的关怀口吻问道:“你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凑得这样近,他能看到姜遗光瞳孔细如针尖,眼神却是涣散的,好像看不清他似的,抓住的手腕脉搏也跳得很快。

他的确中毒了,阿勒吉取来的毒药不假。

“你还记得什么?该不会又疯了吧?”

傅贞儿道:“好了,他刚服过毒,总该留些时间才是。”

姬钺却冷冷道:“可是我们没有时间了,他如果想不起来,我们都得死。”

被拦住的姜遗光凶相毕露,他好像听不清其他人在说什么,姬钺抓住他的手腕后他就停在了原地,阴沉地低下头,像一只被陷阱困住的野兽佯装虚弱地躺在人类网中,伺机反扑。

“把他绑起来吧,他跑了我们可难找。”姬钺说。

傅贞儿却道:“不如我们跟着他试试,看他要去哪里……唉?!”

姜遗光竟不知什么时候拔出腰间软剑反手一划,姬钺情急之下松手仍旧被划开了一大道血口子,李挽妍还要拦,不料疯了的姜遗光比往日更凶狠,她几招没拦住,后者便从窗口跳了出去。

李挽妍匆匆留下一句:“我追上去看看。”跟着离开了。

姬钺捂住胳膊上渗血的深可见骨的口子,目光有一瞬间晦暗,又恢复了若无其事,请傅贞儿把奴隶叫来,送上止血的药物。

那把软剑削铁如泥,刚才只差一点点,他的手指就要被削断了。

傅贞儿见过的伤口不少,替他包扎好后问:“我们就在这儿等消息吗?”

姬钺道:“总不能我们几个都追过去,那太引人注意了。”

傅贞儿:“我只担心妍姑娘,她不要有事才好。”

姬钺盯着自己的胳膊,意味不明道:“放心吧,善多他有分寸。”

……

姜遗光像影子一样穿梭在黑夜中。

沙漠中的荼如古国,即便在夜里也并不黑暗。乳白色的砖石映着莹莹月光,洁白如洗,即便入夜了,也有奴隶在街道上干活,擦洗地面墙面什么的。

今晚月色格外明媚,让李挽妍没有跟丢姜遗光。

他好像很怕见到人似的,一路往僻静处跑。人越来越少,周遭密集的房屋也逐渐稀少下去。

他到底要去哪里?李挽妍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