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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的棋子经过……

是否意味着,他的木偶,连同他自己,都会死去?

死去……

姜遗光环视着其他四人。

棋局又轮到了聂欢。

聂欢非常迅速地走出几步,金色木偶踩在仅有的空白格子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聂欢催促他:“姜兄,你一直护着我,我也不是那等不知好歹的,可事关大家安危,你如果知道什么,不妨说出来,大家一起想想办法。”

姜遗光漠然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聂欢:“你……”

姜遗光竟一笑,“大家都出不去,一起死在这儿又何妨?”

“说不定,死反而才能超脱。”他喃喃道。

孟惜慈心中一动,抬眼看他。

莫非他也是同道中人?

孟惜慈认为姜遗光早就知道相生之道。他不说,只是因为人心难测,怕引起骚乱。

是极,世上有多少好因,本可结出好果,却因为人心叵测,善因结了恶果,善人也得了恶报。

似这山海镜不也是如此?

山海镜,镜中有山海,本该是镇压邪祟,还天下太平的宝物。但宝物却不能靠自身制服邪祟,非得要被人使用不可。

人要用镜,就必然给使用它的人带来莫大痛苦,一物换一物,看上去很公平。

可这世上不公之事更多!

譬如世间有鬼,却不见得有神。

人会被鬼杀死,却不会被神佛救命。这难道不是不公平吗?

孟惜慈坚信,唯有死,才是最公平的。

若这世上再无活人,那些恶鬼又能做什么?

若人人都变成鬼,那人就是鬼,鬼就是人,无痛无伤,无惧无难。

死便是解脱。

此即,向死而生。

此时明孤雁已经下完了,轮到姜遗光落子,他笑着看向聂欢,笑容里竟带着几分痛快的解脱之意。

然后,他随意掷出点数,在聂欢惊诧的怒视中,把赤红的棋子落在了相克蓝色格子上。

聂欢顿时仿佛被水浸没,窒息的痛苦让她忍不住挣扎起来。等她意识回笼,发现自己面前的刻漏已经再次滴落,连忙抓起骰盅。

方才她意识不清之际,几人早已下过了一轮。聂欢顿时心里一阵后怕,谁知道过了时间还没落子会有什么后果?

更多的则是愤怒。

姜遗光……

他到底要做什么?

明孤雁和他是一伙的吧?既然三枚木偶迟早要失去的,不妨就从明孤雁开始。

姜遗光他估计知道些内情,还不能杀。

眼看聂欢要掷出点数,明孤雁当机立断甩出一把刀——

却并非对着聂欢,而是姜遗光。

后者一侧头,那把刀贴着他的脸擦出一道伤疤,深深扎入椅背。

刀把还在微微晃动。

姜遗光没有生气,而是很平静地说:“你果然没忍住。”

明孤雁不答,又是一把刀袭来,姜遗光不闪不避,那把刀就和之前聂欢刺向她的那把一样,扎穿了肩膀,把人钉在椅背上。

聂欢心里啧一声,看两人好像起了内讧,最终还是将明孤雁的金色棋子放在了安全的白色格子上。

她着急了?

她想说些什么呢?

他们是真的闹翻,还是又在演戏?

姜遗光笑了起来,似乎很是无所谓的样子。

“为什么不对准这里?”他指指自己的咽喉。

“你要取信他们,却又不肯真的下杀手?”

“怎么?是怕了么?不敢赌杀死我的后果?”

聂欢之后,便是许庭深。

他已经看好了位置,掷出点数,却不着急落子,两只眼睛盯着刻漏,余光看看他们又在闹什么。

明孤雁道:“我以为你会躲开。”

她明明精心算好了,这一刀射得十分刁钻,姜遗光躲开第一刀,下一刀必然也会躲,只要他躲,这把刀就能拐个弯扎进他心口。

可偏偏姜遗光居然不躲了。

他不躲,反而让她算盘落了空。

明孤雁看着他,了然之后十分不解:“你想寻死?”

姜遗光像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忽然激动起来,尽管他迅速冷静下去并冷冷道:“你在胡说什么?”

可在场谁不是人精?哪个看不出来?

刻漏见底前,许庭深思索再三,还是把姜遗光的棋放在了安全的位置。

接着便轮到明孤雁。

明孤雁看一眼孟惜慈,犹豫片刻,还是有样学样,把孟惜慈的棋子放在白色格子内。

此时,每个人仅剩的木偶都走到了棋盘边缘,只差几步,就能离开棋盘。

双陆棋中,第一个将所有棋子离开棋盘者,为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