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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撰走的时候步子有些乱。脑子发懵,思绪发烫乱成了一团,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用手背碰了碰了一下额头,自嘲:看来这一把玩大,真把自己玩发烧了。

家里的灯没关,浴缸里的热水凉下去了。这几天对她说忙是借口,但确实也没太闲,昨晚的创意会开到四点,上午九点就被客户电话吵醒,匆匆去了一趟公司,临近下午正打算补个觉,又接到了吴语冰的消息,不得已又出门一趟。

半个小时前为了伪装发热,出门前泡了半天热水,进了盛以晴家门,又被空调猛地一吹,过度疲劳加上冷热交替,发烧着实是自作自受。

九月末的北京夜晚降了温,已然不需要空调,陈撰直接将衣服一脱,往床上一倒,裹了被子,只觉得浑身又冷又热。温度计就在床头,他从被窝里伸出手,测了体温——38 度 5。

“卧槽。”

不记得自己上次生病是什么时候,狗男人第一反应是拍了照发到了三人群里,虚弱炫耀,“我牛逼不?”

俞总秒回了个:“一般。我上次发烧直接干到了 39,你再加把劲。”

迟威医者仁心紧随其后,“发烧了啊?要不要我帮你挂个号?”

陈撰说:“没事,还是你这小子有良心。”重新倒回床上。

迟威继续:“上次我发烧的时候,小漪给我做了冰粉,你让盛以晴也试试?”顿了三秒,又来一句:“噢我忘了,她最近不待见你。”

陈撰直接将手机扔到一边。

过了会儿又觉得口干舌燥,晃悠悠起来倒水喝。脑子里想起迟威的话,又奔去拿手机,火速将方才发到群里的照片转发给了盛以晴,接着盯着手机倒计时一分钟,卡着能撤回的点,再若无其事将照片撤回。

难得使了心机,陈撰心情颇好。过了会儿见手机没动静,他又想起了什么,再次从床上爬起来,拖着病体将大门密码换成了原来那个。

万事具备,只欠——

然而,一个小时过去了,什么都没发生。

总算,手机震动,盛以晴回消息了:“刚没看手机,你撤回什么了?”

“……”陈撰吃瘪,“没什么。”

顿了顿,又计上心来,摁了语音条,哑着嗓子来了一句颇有磁性的:“发烧了。脑子不清醒。”

“多少度?”她果然关心!

陈撰差点从床上一跃而起,立刻将那 38 度 5 的体温计照片发了过去,又继续哑着嗓子,来了一句:“咳…咳咳…没咳咳,事……”

极力展示病入膏肓之姿态。很快,手机震动,陈撰赶紧查看——

盛以晴:“原来,你家有体温计啊?”

“你笑什么?”客厅里的放着抖音神曲,俞悦与盛以晴围着茶几坐着,茶几上除了几本菜谱就是一大叠彩票。两个人正拿着硬币一张张刮彩票。

“没什么。”盛以晴放下手机,将刮下来的灰扫到一边。

俞悦哼了一声:“你之前死活不肯来我家,怎么那男的来了一趟,你就改主意了?”

盛以晴埋头刮彩票:“是他自己祝我和你百年好合新婚快乐的。没办法,我是那种传统女人呢,特别听丈夫的话!”末了,受不了俞悦音箱里闹哄哄的音乐声,吐槽:“也就你,会拿大几万的音响配这种口水歌。”

俞悦耸耸肩,“我没文化嘛。”

“没文化哪来这么多钱?会投胎?”

俞悦继续挂着浑不吝的笑:“我说了啊,花的是女人的钱。”随即凑近盛以晴:“所以你想好了,真打算之后和我结婚?”

盛以晴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再靠近一点,俞悦怔怔,又往前凑了些,下一秒,就觉得锁骨一凉,是盛以晴扯开了他的领口——

“靠——”他震惊后退,“你要干嘛?!”

“岁岁平安。”盛以晴扬了眉毛,玩味看着他的锁骨,方才一闪而过,但依然看清了他的纹身,“不就是四个字,你那么神秘干嘛?!”

俞悦的笑挂不住了,冷眼瞪着盛以晴:“你是不是有病?”

“怎么了?触碰到了你的逆鳞?”

他低头不吭声。

盛以晴继续:“想起来了,你那天敲我家门,喊的名字貌似也是——岁岁。我懂了,那女人名字里带个岁?”

俞悦坐回了原来的位置,拿起硬币埋头刮彩票,当盛以晴不存在。

“喂喂,不是要和我结婚么?怎么对未婚妻这么不坦诚?!”她这会儿兴致勃勃,干脆一边转着硬币,一边推测起来:“能为了她喝多了,还能把人名字纹身上,看来是情根深种。可是呢,她却把你抛弃了,所以,你为了报复……也想赶紧找个人结婚……哦不对,肯定是她要嫁人了,但是新郎不是你,所以你才这么着急和我结婚…”

俞悦重重将硬币往玻璃茶几上一扣,冷冷看着盛以晴:“说够没有?”

盛以晴笑了,双手托腮看着他:“看来我全中。”

俞悦低下头,理了理领口,将纹身彻底遮住,这才轻声道:“我不喜欢陌生人提她。”

“看不出来你还是条舔狗?”盛以晴瞪大眼睛。

“那是因为她特别特别特别特别好!”俞悦认真看着盛以晴,提到另一个女人,眼里有光,“她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也有自己的责任,男女情爱对她而言只是人生中很微不足道的部分。所以她做任何选择都是对的。哪怕伤害我,我、我也会无条件支持。”

“……那你和我发什么疯?找我续什么约!”

“你想听好话还是?”

“好话!”

“你和她……”俞悦有点别扭,“还挺像的。某一些角度上。算是那种不讨厌的女人,我乐意和你玩。”

“坏话呢?”

“就……”他往沙发上一靠,索性也不装了,“我从俞又扬那儿听了你俩的事情。觉得挺好玩。而且我追你也不是因为你,主要还是因为俞又扬那厮说陈撰长得比我帅!比我讨女人欢心!还说如果我能像陈撰那样,岁岁她肯定就和我结婚了……”

盛以晴皱眉:“你俩什么关系啊到底?”

“之后的 emba 班同学。还没开学,我们俩先认识了。”俞悦说着将硬币往空中一抛,又单手接住:“反正就一些狐朋狗友。上上课课,喝喝酒,替他泡泡妞。再一起吹牛。”

“你自己不泡?”她抱胸看他。

“没兴趣了。我现在是伤心人,只能躲到婚姻里去。所以——”他看着她,“实话都和你说了,你之后还和我结么?我能做饭,也有点闲钱,可以陪你吃喝玩乐,打炮嘛…我可能不行,但我不介意你找别人。怎么样?我是不是完美老公?”

盛以晴皱眉头听他胡言乱语,“咱俩结婚了你的岁岁怎么办?”

果然,一提岁岁,他又着急了。

“谁让她自己先和别人结……”俞悦急急辩驳。

话被盛以晴打断:“女人都喜欢贞洁的男人。你要是和我结婚,你就不干净了。本来她还可能离婚,你俩还存在一线生机,可但凡你和别的女人结了婚,你想想,她还会看得上你么?”

俞悦愣了愣:“你这什么狗屁理论?”

“如果一个男人爱我,发自内心的爱我,那么他就不应该和第三个人在一起,即便分开,也要永远站在原地等我,暗中思念我、保护我,虔诚地期盼我能幸福,我开心他就开心,我不开心,他想方设法让我开心。即便这辈子都可能无法在一起,但他对我的爱,永远一如当初——这个,才是一个合格白月光的自我修养。你懂不懂?”

俞悦“哧”了一声,“女人都喜欢这样?”

“岁岁肯定也是。你以为结婚是什么?赌气吗?是绑定!你一旦和别人结婚,你对岁岁的爱就肮脏了。”她眯眼警告。

俞悦默了片刻,半晌轻声说到:“我才不听你胡扯。”说完,将硬币往口袋里一踹,去厨房鼓捣起来。

盛以晴也看出来了,这个男人成日无所事事,有花不完的钱,以及大把的时间。大部分时候,他窝在厨房里,听乱七八糟的口水歌,从早餐做到午餐再到晚餐,如果睡不着,再接着做夜宵。

天很黑了,俞悦的厨房很新,他拥有最好的厨具,崭新昂贵又明亮,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等过了一会儿,才听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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